2009年11月22日星期日

  那个“酸嘢“摊在X镇是最有名的一个,开这个”酸嘢“摊的是一对阿公阿婆,他们在自己家后门外搭了一个雨棚,雨棚下摆起一张木桌子放装”酸嘢“的玻璃缸子,再摆几张小圆桌子,每张桌子旁扔几只小板凳。木桌子上的玻璃缸子大概……我想不起来用什么来比喻它有多大,大概总可以装个十升的水吧,每个玻璃缸子里的”酸嘢“是不同的,有木瓜的、芒果的、萝卜的、菠萝的……总之好像任何一种东西都可以被扔进玻璃缸子里被做成”酸嘢“,我记得有一种青菜,我叫不出名字,做成”酸嘢“之后咬起来脆脆的、酸酸的,口感还真不错。那个卖”酸嘢“的阿公,因为”酸嘢”卖得好,所以后来索性就被我们简称为“酸嘢”阿公了,他白头发,稀疏的白胡子,穿着圆领白色的老头衫,笑咪咪的,他的“酸嘢”摊位置好,是中学生上下学必经的地方,又是人们上街买菜常常要走的地方,而且还是晚上人们出来纳凉吃宵夜的地方,再加上那些“酸嘢”确实也还不错,所以X镇的“酸嘢”,就成了他是头一份了。

  “酸嘢”之所以叫“酸嘢”,大概就是因为吃下去会觉得特别的酸,以至于立刻就要张口叫“酸嘢!”的缘故吧,这是女孩子爱吃的东西,女孩子们或者独自,或者结伴,又或者成群结队地来买“酸嘢”吃,五毛钱或者一块钱就可以买一串,用竹签串起来,在辣椒水里一醮,或者木瓜,或者芒果,或者萝卜,一路走一路吃,当然也可以拿小碗装起来,舀一飘辣椒水在碗里,坐在小圆桌子边坐着吃,把嘴巴吃得又辣又酸,那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在夏天。

  自然,也会有很多人是成双成对地来这里吃“酸嘢”的,吃“酸嘢”也花不到什么钱,又能讨女孩子的欢心,为什么不答应她们这个小小的要求呢?

  我也曾经和一个女子在“酸嘢”阿公的小圆桌子边吃过“酸嘢”,但她却不是我的女友。我忘了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总之那时我已经工作,但却还从未正式地有过女友(这是隐晦的说法,其实就是那时我还是处男),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到外婆家去,我一般晚上都在外婆家睡,而到外婆家去,常常要经过“酸嘢”阿公的“酸嘢”摊——之所以说“常常”是因为还有别的路可以走,那天晚上,我经过那里的时候,突然看见她正一个人坐在小圆桌子边,很无聊地用牙签吃着“酸嘢”,这时她也看见了我,我就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女朋友,实际上已经相当于是未婚妻了,因为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她个子不高,腰细细的,有饱满的胸,白白的脸上长着淡淡的雀斑,眼睛细细长长。我忘了我们那天晚上究竟说了些什么了,大概就是我问她为什么独自在这里,然后她说她的男朋友出差了,她很无聊,于是独自来吃“酸嘢”,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吃起来,我也忘了我们究竟吃了一些什么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确实一直在吃,也一直在说,后来她说她要回去,她住得并不远,大概走几百米就到,但是我仍然说我送她,她也答应了,我就送她回去,走到楼下的时候,她问我,要上去坐坐不?我说:“好。”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与一个对我充满了诱惑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是在晚上,而且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我说“对我充满诱惑”的意思,并不是说她在诱惑我,而是我觉得她对我而言充满了诱惑,而她究竟有没有在诱惑我呢?这一点一直到现在,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不确定,或许她只是按照朋友之间常见的礼节问我要不要上去,这种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或许她当时确实感到无聊了,确实想让我上楼去再说说话,只有很少的可能性,是她在诱惑我,而这诱惑或许也仅仅是一种小游戏,当然也可能这所有的可能性都存在,只不过它们在她的内心中所占的比例不同罢了。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对我要上去感到意外,至少在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拒斥,我忘了她住在几楼了,或许是六楼,是没有电梯的,我们一层一层地走上去,楼梯昏暗,我的内心忐忑,又充满了希望,同时又对自己的充满希望感到鄙夷和可耻,而与此同时我又原谅了自己,或者说不是原谅,而是忘却,或假装忘却。但那时更多的却是忐忑,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应该说些什么?如果事情发生了,我将会遇到怎样的后果……这些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可笑,但此时此刻,当时那忐忑的心境似乎仍历历在目,以至于我无法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

  然而我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拒斥,她用钥匙打开门,进屋,开了灯——是亮亮的灯管,换鞋。然而在我进去了之后,她并没有回身把门关上,她自己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我忽然感觉到我上来错了,但是我不可能就这样下去,我无聊地在各个房间里乱转,问她一些可问可不问的问题,又跑去卫生间小便,又借了她男朋友一本书,在这期间她一直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我的问题她有问必答,但是我清晰地感觉到她希望我快点走。

  或许并不是如此吗?我怎么知道呢?在进门之前,她一直都表现地热情、可爱,甚至还会撒一些小小的娇,诉说男朋友离开的苦闷,那道门似乎是一道分界线,门里面的她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冰冷、刻制。于是我在借了书之后,就礼貌地道别离去了。

  后来我们从未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她对我的态度仍然跟以前一样,热情中包含着些许的亲昵,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男朋友提起过这件事,似乎没有,但她是如何解释我借了那本书这件事呢?这似乎只是一个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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