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0日星期三

似乎应该写一个总结



  2009年8月25日之前的事情,似乎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一团,然而认真回忆起来,似乎也还是记得的:陪神仙散步,她穿着孕妇裙;每天天黑了独自去跑步,一直跑到大汗淋漓;坐在彩超室门口的紧张,以及后来知道的神仙也是同样的紧张……然而所记得的事情似乎都与孩子有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被记住的。
  结婚已经两年了,从前半年的磕磕碰碰,到后来的渐趋默契,再到后来的对孩子的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似乎都可以被遗忘,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记住的,我怀疑这种心态会扩散到与孩子有关的记忆——神仙已经在说:“我已经忘了他一个月时是什么样子了。”
  而我在努力地从生活里跳出来,试图重新回到写作状态中。但我忘了具体是哪一天。我突然地意识到我仍然必须有我自己的生活,因为他已经不再像头三个月时那样的需要我,或者是因为我已经不再像头三个月时那样的沉迷于与他有关的一切。
  其实我似乎不是一个很关心自己孩子的父亲,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做类似于把孩子的照片四处散播这样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始终只是自己的孩子,对于别人而言他只是一个孩子,与别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我欣悦于他的成长,担心他会不会有某方面的缺陷,但也决没有疯狂到一定要把他陪养成一个天才,或者指望他能够超越正常的孩子的水准,或者再退一步,期望他能够实现我的梦想,于是我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为他做的了,除了买吃的穿的玩的,除了抱一抱他,除了……好像没有什么更多的了,我觉得对他而言,最好的事情就是我能做好我自己。
  年末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感到愤怒,这些事情与我个人没有什么大的紧迫的关系——除了FC2的博客被墙以外——但却开始让我感到恐惧。自从科学技术发展以来,自从达尔文的进化论传播以来,我们已经有了一种根深蒂固的错觉,以为历史总是会向前发展,生活总会变得越来越好,然而最近这一段的事情,却突然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们也可能是处在一个向下的阶段,明天会比今天更黑暗。
  然而郁闷和愤怒都无处发泄,我总以为我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会生活在一个比我更好的时代,然而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恐怖的现实——他其实也有可能,而且是很大的可能,会生活在一个比我更糟的时代,而更恐怖的是,即便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也几乎是无能为力的。
  我或许终于还是能够为他买下一套房子,虽然他长大了未必见得愿意住在里面,我或许能够赋予他健康的体魄和心智以及自信、勇敢的性格,我历年所买下来的书或许也可以成为他快乐的源泉之一,然而除此之外,我几乎都是无能为力的,这也是我感到绝望的原因。
  我期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然而我的理智却告诉我这里面委实是充满危险,那些对GDP的疯狂,那些对WWW的扫荡,与当年的革命与运动是何等的相象,他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把运动之外的一切全都扫除,凡是不支持他们的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他们在重新构筑秘密的警察部门,他们在人与人之间散播怀疑与不信任,他们用可能的罪名给人定罪,总有一天,他们也会逼迫和鼓励父母告发孩子,丈夫(妻子)告发妻子(丈夫),他们会重新将一个乌托邦强加于我们的头上,一切的人性与道德在这个乌托邦面前都将崩溃,新的人性将是没有人性的人性,新的道德将是没有道德的道德。
  我期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历史不会重复,因为已经有新的变量加入,因为我们已经有过经验,因为我们已经能够更早地用警惕的态度对待这一切;如果那黑暗的现实真的降临,那我期望我的儿子不要成为那可怕的刽子手,我期望他能带着洁净的灵魂与骄傲的心灵与我重逢。
  

2009年12月20日星期日

被霾淹没的国度


  相对于因为污染和气候造成的灰霾,人心里的灰霾更可怕,这种霾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所不在,重重地压在我们的心底,我们唯一的疏解方式,似乎就只有张开喉咙嘶吼——然而我们不是应该可以有更多的方式疏解吗?然而我们现在却似乎连嘶吼的权利也不可得了——在这个连在钱柜里唱歌都要被监控的时代,我们只能在我们的心底里嘶吼了,而我们的面容却必须保持平和,或者不如说是保持在一层平和的面具里。
  幸好陈楸帆还给了我们一个光明的结尾。那就让我们一起做一个老孙吧,用我们的笑与泪,一点一点地撕开人们心中那层层的阴霾,虽然我知道很快就会又有人来找老孙喝茶了,我也知道老孙这一回喝完茶后很有可能就要被送去疯人院,但总会有另一个老孙来到幼儿园的玻璃墙外,继续做一个勇敢的小丑!

——为《新幻界》所写的陈楸帆小说《霾》读后感

2009年12月12日星期六

读《极权主义的起源》



1、资产阶级是另一种游牧民族,他们在地球上(如果可以他们希望他们的草原是整个宇宙)放牧他们的金色绵羊,他们与成吉思汗的部族最本质的不同是:成吉思汗的绵羊啃食青草,而资产阶级的绵羊啃食人类。


2、如果资产阶级的唯一目的就是拥有更多的金钱,那么可不可以将地主阶级的唯一目的界定为“拥有更多的土地”?


3 、关于暴民,见第221-222页:
  “暴民从资本主义组织过程中兴起,19世纪一切重要的历史学家都早已注意到它小心翼翼而又急不可耐地成长。从布克哈特(Jaclb Burckhardt)到史宾格勒(Oswald Spengler)的历史学家正是从这一思考中产生了历史悲观主义(historical pessimism)。但是,历史学家们悲观地对这一现象本身持有先入之见,他们未能抓住一点,即,不能将暴民同正在成长的工业工人阶级混为一谈,当然更不能同民众整体混为一谈,实际上它由各个阶级被排斥的人组成。这种构成似乎使得暴民及其代表像是泯除了阶级差异,站在划分为阶级的民族之外的就是人民本身(纳粹会称之为‘民族共同体‘[Volksgemeinschaft]),而不是人民的扭曲和丑化形式。历史悲观论者懂得这一新的社会阶层实质上极不负责任,他们也准确地预见到暴民有可能将民主扭转为暴政,从暴民中会产生暴君,暴君须依靠暴民的支持。他们未能懂得的是,暴民不仅是渣滓,也是资产阶级社会直接产生的副产品,所以它同资产阶级从来不会完全分离。出于这一原因,他们未能注意到,上流社会常常滋生出对底层社会的钦羡,这像一条线贯穿于整个19世纪,它连续不断地、一步一步地在所有道德问题上退却,它越来越欣赏后辈们的无政府主义的玩世不恭态度。在世纪交替之际,德雷富斯事件显示出法国的底层社会和上流社会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很难明确地将任何一个反德雷富斯派的‘英雄’归入底层社会或上流社会。“

4、关于暴民,见第284页:
  “南非的种族社会一向有着混乱的预兆,这极大地教育了暴民,一个被剥夺权利的群体可以通过暴力来造出一个比它更低贱的阶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甚至不需要一场革命,而是与统治阶级的各个群体结伙,而外国民族和落后民族则提供了实施这种策略的最佳机会。”

5、关于阿拉伯的劳伦斯,见第298-301页:

  “但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指极权主义的到来),帝国主义者们毁灭了像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这样从冒险家(在很大程度上混合了屠龙者[帝国主义在殖民地的有道德的官僚]性质)转变为间谍的最优秀的人。后来再未有过这样一个体面的人如此纯粹地从事过秘密政治活动。劳伦斯(T·E·Lawrence)无畏地以自身做实验,然后归来时却相信自己属于‘失落的一代’(lost generation)。他认为这是因为‘老人东山再起,攫取了我们的胜利’,目的是为了‘根据他们熟悉的先前世界的样子再造世界’1。其实老人们在这方面收效甚差,于是将这胜利连同他们的权力,都移交给了同属‘失落的一代’中的其他人,这些人既不老,也同劳伦斯不一样。劳伦斯与他们的区别,唯在于他仍然坚持一种早已失去一切客观基础的、一种只包含私人的、必定是唐·吉诃德式骑士态度的道德观。
  “劳伦斯受诱惑去当在阿拉伯的特务,因为他有强烈的愿望要离开一个充斥着愚妄尊荣的世界,它的单调沉闷简直毫无意义,因为他厌恶这个世界,也厌恶自己。阿拉伯文明中最吸引他的一点是它的‘质朴的教理……也明显包含了一种质朴的道德观’,它‘无需家庭的守护神就能使自己变得高尚’2。在他回到英国文明的环境之后,他最想避开的是过自己的生活,所以他最后令人不可理解地居然报名在英国军队当一名士兵,军队明显地是一个以舍去他的个性来换得人的荣誉的唯一机构。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劳伦斯被派去阿拉伯和近东,去唤起人们反抗土耳其人的压迫,站在英国一边作战,这时他真正投入了这场伟大游戏。只有当在阿拉伯各部落中间发动起一场民族运动,一场最终服务于不列颠帝国主义的民族运动,他才能达到目的。劳伦斯不得不表现出他的最大兴趣是在阿拉伯民族运动,他干得出色是因为他自己相信这个运动。但是他后来又不属于他们,他根本不能够‘想他们所想’和‘装扮他们的性格’。3 他假装自己是一个阿拉伯人,这只会失去他的‘英国人的自我’(English self),4 并且醉心于用完全秘密状态来达到自我忘却,而不是用克洛默勋爵(1883-1907年任埃及的英国执政官,亦是‘屠龙者’之一)可能使用的对落后民族的仁慈统治的明显正当理由来欺骗自己。他比克洛默年长而且不幸,所以他最大的愉快是扮演一种角色,需要调整他的整个人格,直到他适应伟大游戏,直到他变成阿拉伯民族运动力量的化身,直到他在和必然大于他自身的各种力量的神秘连接中失去一切天然的虚荣,直到他自发地,而不是连接各种历史力量,达到一种极度的‘轻蔑,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他们所做的一切’。
  “战争结束时,劳伦斯不得不放弃做特务的各种借口,恢复了他的‘英国人的自我’,5 他‘用新的眼光打量着西方,以及它的一切习俗。对我而言,他们毁灭了一切。’6 没有哪一种宣传力量能够赞美或限制伟大游戏,这个游戏提升了他,使他在20多岁时就超越国王和宰相们,因为他‘造就了他们,或者说玩弄了他们’,7 他带着隐姓埋名的心理纠结回到故乡,深信他这一生中不可能再做令他满意的事情了。他从自己的准确知识中得出结论,不是他自己了不起,而是他扮演的角色了不起;是游戏的结果了不起,而不是他做的事了不起。现在他‘不想再做了不起的人了’,他决心‘不再做受人尊敬的人’,因此他就‘平息了……想为自己做任何事情的愿望’。8 他曾经是一种力量的幻影,当那种力量、那种功能被拿走时,他变成众生之中的幻影。他疯狂地寻找的是想扮演另一种角色,而这正巧是‘游戏’,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和善而又不理解地向他询问的正是这场游戏,他的询问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纪说话,不明白一个有如此巨大成就的人为何不能拥有这些成就。9 只有另一种角色、另一种作用才足以防止他自己或这个世界将他的事迹同阿拉伯等同起来,用一种新的个性取代他的旧的自我。他不想成为‘阿拉伯的劳伦斯’,因为从根本上说,他不想在失去旧的自我以后再去重新获得一个新的自我。他的伟大在于他有热情去拒绝廉价的妥协,轻而易举地进入受人尊重的现实,他从来不会不意识到,他一向只是一种功能,只扮演了一个角色,所以‘不应该以任何形式从他在阿拉伯所做的一切中受惠。他拒绝了自己争得的荣誉。他必须放弃根据他的名声而为他提供的工作,他也不允许自己利用成功而以劳伦斯的名字替报纸写文章获得报酬。’10
   劳伦斯令人感动的苦难和伟大的全部故事,不是领取薪水的官员和雇用的间谍的简单故事,而是一个真正的特务或真正的官员的故事,他真诚地相信自己进入了——或者说被驱动着进入——历史必然性的潮流,变成了统治世界的秘密力量的一名官员或特务。“我将我的手推车推进永恒的潮流,所以它比横渡或上溯的速度更快。最后我并不是相信阿拉伯的运动:而是认为它在当时当地是必然的。”11 正如克洛默为了印度而统治埃及,罗德斯为了进一步扩张而统治南非,劳伦斯的行动是出于某种将来的、不可预测的目的。他从中唯一能感到满意的来自于一种作用感,或者受某种大运动的欢迎或驱动,但欠缺对某种有限的成就的冷静良知。他回到伦敦后,处于绝望之中,想找到一种事情来取代这类“自我满足”,“而只要(原文如此)从摩托车的狂飙中获得”。12 劳伦斯虽然并未被一种狂热运动的意识形态控制,或许因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会受制于同时代的迷信,但他早就体验过那种魅力了,那些迷信是永恒的运动之潮流,而他已经对人类一切可能的责任感到绝望。他投身于其中,除了某种朦胧的庄重和以“正确行事”为自豪,此外一无所获。“我至今仍感到迷惑,个人的价值有多大?我猜想是很大的,只要他行事正确。”13 那么,这就是西方人真正的骄傲,他不以自身为终点,就不再给世界规定法律而做“一件自己的事,或明显地属于他自己的事”,14 而是“只要他正确行事”,他就有机会同“历史”和“必然”的各种秘密力量结盟——而他自己在其中只不过是一种功能。

6、关于多民族国家,见第244页:

  “就它们(奥匈帝国和俄国)对多民族国家领土的统治而言,它们同其他政府的区别在于由一种官僚制度来直接地统治各民族,而不仅仅是剥削它们;政党难起有意义的作用,国会没有立法功能;国家通过发布命令来实施统治。议会对奥匈帝国来说只是一个草率含糊的辩论协会。在俄国和战前的奥地利,很难找到严肃的反对党,只有议会之外的团体才发挥反对派作用,它们知道,一旦进入了议会体系,只会失去群众对它们的广泛注意和支持。”

7、关于“国家通过发布命令来实施统治”,见第244-245页:

  “从法律的角度看,官僚政制的政府靠命令来统治,这意味着权力变成了一切立法的直接来源,而在宪法政府中它只能加强法律。还有,命令发布是匿名的(而依据法律,总可以追溯到具体的人或会议),因此,总好像出自某种统治一切的权力而无须论证其合法性。波别耶多诺也夫嘲笑法律是‘圈套’,这是对执政者的永久性嘲笑,假设立法者缺乏自由,受囿于原则,司法者迟钝,受到解释法律的限制。官僚仅仅管辖一些命令,幻想经常性的行动,感到自己绝对优越于那些‘不求实际’的民众,认为他们永远只纠缠于‘法律细节’,所以总站在权力的范围之外,成为他获得一切的来源。
  “统治者认为法律是无力的(powerless),因为根据定义,法律与其实际应用是分离的。另一方面,命令只有在应用时才存在;除了可应用性之外,它无须证明其正当性。的确,一切政府在紧急状态下都使用命令,但是那里的紧急状态本身就是一种明显的合理性证明和自动的限制。在官僚制政府中,命令以它们赤裸裸的纯粹形式出现,似乎它们不再由权势人物发布,而是权力的化身,统治者则不过是偶然的代表。在命令的背后,没有哪一条一般原则是简单的原因可以理解的,专家所详细了解的也只有不断变化的环境。命令统治下的民众从来不知是什么在统治他们,因为命令本身也是不可理解的,一切统治者保持主体地位的方法是精心封锁具体情况及其实际意义。殖民帝国主义也靠命令来统治,有时甚至称之为‘法令的政府’(régime des décrets),15 这是很危险的;然而统治当地人民的人都是外来的,感觉像是篡位者,因此在被统治民族中的影响也减弱了。只有像在俄国和奥地利这样的地方,才认可当地统治者和当地官僚政制为合法政府,可以用命令的统治来创造独断和神秘的气氛,作为它的唯一有效手段。“

8、旧式官僚统治和极权主义的区别,见第245页:

  “旧式的官僚统治和最新的权权主义之间最显眼的区别之一,是俄国和奥地利战前的统治者们满足于一种权力虚耗的光芒,满足于对外在的命运的控制,而使灵魂的内在生命保持完整。极权主义的官僚政制对绝对权力的含义有更完整的理解,用同样的粗暴态度践踏私人生活和他的内心生命。这种极端有效的统治,造成了它统治下的人的内在天性随同他的社会政治活动一起被扼杀,以致旧有官僚政制的单纯政治衰竭变成了极权主义统治下的整体的衰竭。”

9、关于卡夫卡,见第246页:

  “奥地利的官僚政制并未激发起深刻的谎话,而是造就了它的一位最伟大的现代作家,使他成为针对全部现实的幽默作家和批评家。弗朗茨·卡夫卡(Franz Kafka)很懂得那种对命运的迷信,它主宰了生活在偶然事件之永恒规则下的人,一种必然倾向是将具体的超人类含义读解为偶发事件,其理性意义是无法了解和理解的。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类民族的巨大吸引力,他们的哀婉而优美的悲惨民间故事大大高于幸运民族的轻松而欢快的文学作品。他提示了必然性——甚至是恶的必然性——的傲慢,也提示了令人作呕的比喻,将恶与不幸解释成命运。他的作品所创造的奇迹,仅仅是因为他能够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创作,生活氛围的主要因素还没有完全显现;他相信自己想象力的巨大力量,能得出一切必要的结论,而且本身能完成现实生活未曾集中关注的问题。16 “

10、群众与暴民的区别,见第314-315页:

  “资产阶级占主导地位的阶级社会和它的崩溃后出现的群众之间的关系,不同于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生产的副产品暴民之间的关系。群众与暴民只有一个共同特点,即两者都站在一切社会分支和正常的政治代表性之外。暴民继承了——尽管以一种扭曲的形式——占主导地位的阶级的标准和态度,而群众则只反映、并且多少有些歪曲一切阶级对公共事务的标准和态度。人在群众中的标准不仅仅是取决于、而且首先是不取决于他曾经从属过的具体阶级,而是取决于普遍的影响和社会上一切阶级心照不宣和不言而喻地共有的信念。”

11、逃避似乎是群众的本能,他们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12、关于对群众的宣传,见第353页:

  “换言之,如果说群众被一种逃避现实的愿望所蛊惑,因为在他们本质上无家可归的存在中,他们不再能忍受事实的偶然性和不可理解性,那么同样地,他们对虚构的渴望也与人类思维的能力有关,人类思维结构的一致性高于纯粹的思维现象。群众逃避现实,这是对世界的一种判决,他们被迫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却又不能在其中生存,因为偶然性变成了这个世界里的最高主宰,人类需要经常地将混乱的、偶然的条件转化为一种相对地比较一致的人为条件。群众反对‘现实主义’、常识,以及‘世界的表面真实’(plausibilities of the world)(伯克语),原因是他们的分子化,他们失去社会地位,随之失去整个社群关系,而常识本来只有在它的范围内才能产生意义。他们在精神上和社会上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就无法以一定的尺度来深刻洞悉任意性与计划性、偶然性与必然性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极权主义宣传只有在常识有效的地方才能大量地侮辱常识。或者面对混乱的发展和完全任意性的衰落,或者服从于最严格的、异想天开的意识形态虚构的一致性,群众可能永远只会选择后者,随时以牺牲个人来作为代价——这并不因为他们愚蠢或邪恶,而是因为在总体的灾难中,这种逃避至少给予他们一种最低限度的自尊。“

13、关于极权主义的政权,见第393-395页:

  “非极权主义世界在它和极权主义政府的外交事务上许多错误(最显著的例子是在签订慕尼黑协定时相信希特勒,在雅尔塔会议时相信斯大林)可以清晰地追溯,是由于经验和常识突然失去了对现实的把握。与一切期望相反,重要的让步和国际声望的极大提高,无助于将极权主义国家重新纳入国际礼让,或使它们放弃谎言抱怨,反而促使它们利用暴力工具,导致在一切情况下都增加了对愿意和它们妥协的其他大国的敌视。
  “政治家和外交家的失望与早先背着的观察家和同情者对新革命政府的失望一样。他们原选期望的是建立新的机构,创造新的法规,无论其内容多么具革命性,都能导致稳定的状态,由此至少在极权主义运动奢政权的国家里阻止它的势头。实际情况正相反,在苏联和纳粹德国,恐怖的增加和国内政治反对派的存在成反比,所以,政治反对派看来不是实施恐怖的借口(正如自由派批评者们对政府不会下这样的结论),而是它在盛怒时的最后障碍。17
  “更令极权主义政体烦恼的是处理宪法问题。纳粹在掌权初期发布过大量的法律和法令,但是从不正式废除魏玛宪法;他们甚至让政府部门多少还有点作用——这一事实引起当地和外国许多观察家们希望对纳粹党有所限制,新政权能够迅速正常化。但是,随着纽伦堡法律的颁布,这种情况的发展就终止了,结果是纳粹本身对自己的立法毫不关心。相反,‘只有时常走向更新领域’,以致最后由纳粹制造的‘国家秘密警察的目标和范围’以及其他一切国家或正常机构的目标与范围,能够‘不受针对它们而发布的法律与规定的约束’。18 

14、关于集中营事件在现代的危险性,见第460页,是第十二章最后一段的一部分:

  “死尸工厂和遗弃人的洞穴的危险性在于,如今人口到处在增长,无家可归的现象也到处在增长,如果我们继续根据功利主义来思考世界,那么,人民群众仍然会变成多余者。在每一个地方,政治事件、社会事件、经济事件正在悄悄地和使人变成多余物的极权主义工具共谋。群众的功利主义常识能明白暗藏的诱惑,在大多数国家里,大众仍然十分恐惧死亡。纳粹和布尔什维克可以确信,他们的杀人工厂显示了能够迅速解决人口过剩问题,清除从经济上来看是多余的、在社会上是无根的人类群众,这既是一种吸引,也是一种警告。在极权主义政权垮台之后,极权主义的方案仍能存在,它以一种具有强烈诱惑的形式,将会在可能的时候,以对人有利,并且能够解除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悲苦的姿态出现。”











notes



1 见劳伦斯:《智慧的七柱》(Seven Pillars of Wisdom)引论(第1版,1926),后来再版时根据萧伯纳的劝告而略去。可参见劳伦斯:《书信集》,戴维·伽奈特(David Garnett)主编(纽约,1939),262页。

2 引自1918年的一封信。见劳伦斯:《书信集》,244页。

3 见劳伦斯:《智慧的七大柱石》,1938年版,第1章。

4 同上。

5 这一过程如何令人怀疑,如何困难,由下面一则轶事作了描述:“劳伦斯受邀请出席克拉里奇(Claridge)家的晚宴以及晚宴后在哈利·林赛夫人(Mrs.Harry Lindsay)家的晚会。他躲过了晚宴,但是穿着阿拉伯人的服装去赴晚会。“这事发生在1919年,见《书信集》,371页。 

6 同1。

7 劳伦斯在1929年写道:“任何一个像我那样快速上升……并且在世界的上层看到这么多内幕的人,都可能失去抱负,厌倦于普通的行动。我不是国王或者宰相,但是我造就了他们,或者说玩弄了他们,自那以后,在这一方面我就没有更多的事情可做了。”《书信集》,616页。

8 见劳伦斯:《书信集》,尤可参照1918年的信(244页)以及1923年(447页)和1928的(616页)两封致萧伯纳的信。

9 萧伯纳在1928年问劳伦斯“你的游戏究竟是什么?并且劝告说他在军队里的角色或者他在寻找的一份守夜人的工作(他认为可以“有许多良好的关系”)不太正经。

10 见劳伦斯:《书信集》,264页。

11 见劳伦斯:《书信集》,1930年的信,693页。

12 见劳伦斯:《书信集》,1924年的信,456页。

13 见劳伦斯:《书信集》,1930年的信,693页。

14 见劳伦斯:《书信集》,第1章。

15 见拉歇尔(M.Lrcher):《论阿尔及利亚立法的基础》(Traité Elémentairé de Législation Algérienne)(1903),第二卷,150-152页:“法国所有的殖民地政府都是法令政府。”

16 尤见《城堡》(The Castle)(1930)中意义深远的巴那贝斯的故事,读起来像对俄罗斯文学中可怕情形的滑稽模仿。这个家族生活在诅咒之下,被当作麻风病人那样对待,一直到他们自己察觉,而这也只是因为他们的美貌女儿之一有一次敢于拒绝一位重要官吏的非礼。村民们事无巨细皆受官僚控制,奴隶们受到握有绝对权力的官吏们奇怪念头的支配,他们长久以来就明白,生活的好坏对他们来说只是“命运”,是他们无力改变的。小说揭露的不是无辜地送一封淫猥的信的K,而是腐败的收信人。村民们所说的“命运”就是这个意思。据K看来,“这不公平,太可恶,但是(他是)村里唯一有那种观点的人。”

17   根据常识,在俄国,“对社会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的镇压之严厉,与国家变平静成正比。”(西利加:《俄国之谜》,224页)多伊切(《斯大林政治传记》,218页)认为,在胜利时,“革命的解放精神”消失的原因可以见诸农民的态度的改变:他们转而反对布尔什维克主义,“他们越是坚决,就越相信地主和白俄将军们的力量已经破灭。”根据1930年发生恐怖的方向来看,这一解释似乎相当无力。它也没说清完全的恐怖并非开始于20年代,而是开始于30年代,当时农民阶级的反抗在这种情势下不再是一种积极的因素。赫鲁晓夫也指出:“在反对托洛茨基的斗争中,当时并未使用极端的镇压措施”来对付反对派,对付布哈林时也未用极端的镇压措施,而是在他们被击败之后很长时间,“才开始对他们镇压”。  纳粹政府的恐怖在战时达到巅峰,当时德国民族实际上“已经统一”。恐怖的准备阶段回溯到1936年,当时一切有组织的内部抵抗都已停止,希姆莱提议扩建集中营。1943年希姆莱在哈尔科夫对冲锋队领导人的演讲表明这种压迫的特点是无视反抗:“我们只有一项任务,毫不留情地执行种族斗争。我们绝不会让那种优秀武器,亦即在哈尔科夫战役中开始的可怕名声黯然失色,相反会使它经常增添新的意义。”

18 见芒兹:《警察的形式与权限》,5页和49页。纳粹很少想到自己颁布的法律和法规,这可以从他们的一名宪法法官的随意评论中看到。他觉得尽管缺少全面的法律新秩序,但是有一种“全面的改革”。(见恩斯特·休伯[Ernst R.Huber]:《论德国警察》[Die deutsche Polizei],载《总体国家学说研究期刊》,第101卷,1940年1月,273页。) 

2009年12月10日星期四

用pes2009预测南非世界杯(小组赛第二轮)


  A组 南非0:1乌拉圭           墨西哥1:5法国
  B组 阿根廷2:2韩国             尼日利亚1:3希腊
  C组 英格兰3:0阿尔及利亚(突尼斯)  美国1:1斯洛文尼亚
  D组 德国2:2塞维利亚         澳大利亚0:3加纳
  E组 荷兰1:1日本           丹麦1:2喀麦隆
  F组 意大利4:1新西兰(伊朗)     巴拉圭3:3斯洛伐克
  G组 巴西6:1科特迪瓦               葡萄牙4:1朝鲜(阿联酋)
  H组 西班牙3:1瑞士                          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4:2智利

  游戏果然是日本人出品的,小日本上一轮战胜喀麦隆,这一轮又战平强敌荷兰,出线在望,南非果然是阿斗扶不起来,这一轮拼了命仍然一球输给乌拉圭,已经被淘汰,太惨了。墨西哥被法国灌进五个球的可能性比较小,韩国战平阿根廷倒不是没有可能,最惨的是德国,连平澳大利亚和塞维利亚,两轮仅居两分,有可能小组即被淘汰。
  小水呀,不是我不待见德国,除了南非的比赛,其他的赛事都是电脑自己预测的,实在不能怪我呀。

2009年12月5日星期六

用pes2009预测南非世界杯(小组赛第一轮)



  有四个队是pes2009中没有的,分别是朝鲜、洪都拉斯、新西兰和阿尔及利亚,其中,朝鲜用阿联酋代替,洪都拉斯用哥斯达黎加代替,新西兰用伊朗代替,阿尔及利亚用突尼斯代替,除了阿联酋相对显得稍弱之外,其它三个队的替代国家实力应该大致相当。
  我自己用南非队来打,第一轮对墨西哥,选择了慎重,改变了默认的阵形,用四五一对敌,主要的进攻战术是祖玛的中路突破,上半场0:0,因为中场人数较多,控球还稍占上风,祖马还获得了两次射门机会,可惜都射飞了,下半场开始不久风云突变,左路突然被墨西哥的左后卫埃斯帕尔萨突破传中,墨西哥中锋卡乔抢点攻入一球,我只好换上皮纳尔打双影锋,替下一个中场,很快收效,祖马在中路突破后被铲倒,主罚点球被扑出补射入网,但是大概十分钟之后墨西哥再一次从左路突破,卡乔再进一球,随后皮纳尔受伤(他的受伤耐性是C),我用一个中锋来替换他,但是已经扳不回来了。
  全部场次的比分:
  A组 南非1:2墨西哥          乌拉圭0:3法国
  B组 阿根廷3:1尼日利亚        韩国0:2希腊
  C组 英格兰3:1美国          阿尔及利亚(突尼斯)2:1斯洛文尼亚
  D组 德国2:2澳大利亚         加纳3:0塞维利亚
  E组 荷兰4:2丹麦           日本2:1喀麦隆
  F组 意大利3:1巴拉圭         新西兰(伊朗)3:2斯洛伐克
  G组 巴西5:0朝鲜(阿联酋)      葡萄牙2:1科特迪瓦
  H组 西班牙3:2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 瑞士1:1智利

  总的结果比较正常,稍有不对的地方,一是朝鲜应该不至于被巴西5:0痛殴(不知道金正日会不会后悔让朝鲜队去打世界杯决赛,幸好他们没有跟美国分在一组),二是如果考虑世界杯在南非主办的因素,日本胜喀麦隆2:1的可能性不太大,当然也不是全无可能,三是阿尔及利亚不太可能战胜淘汰了俄罗斯的斯洛文尼亚,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说总的结果,第一轮还算正常。

(小组赛第二轮待续)

2009年12月4日星期五

关于唐福珍事件几个问题的简单且不成熟的回答



  1、唐福珍的家是违法建筑,所以政府去拆是正确的合法的。
  关于违法建筑的事情,新闻中是这么解释的:“事件中被拆除的建筑官方认定为违法建筑。据介绍,1996年,成都市金牛区天回镇街道金华社区(原金华村)4组私营企业主胡昌明,支付4万元青苗补偿费、1万元建房占地款后,以租地的名义与金牛区天回镇金华社区(原金华村)签订了《建房用地协议》,在一直未办理《规划建设许可证》及用地审批手续的情况下,违法修建了面积约为1600平方米的砖混结构及简易结构房屋,用于企业经营。”这个“据介绍”所据的应该是官方的介绍,新闻的原址在此:http://news.163.com/09/1202/10/5PH8P8TV000120GU.html
  根据这个介绍,唐福珍的家早在1996年就建起来了,当时还支付了4万元青苗补偿费和1万元建房占地款,同时与天回镇金华村还签了租地协议,究竟租了多少年新闻里没有说,按照常理推测,只要不出意外,金华村应该会同意唐福珍一家长久租下去。金牛区政府认为唐福珍的家是违章建筑的理由是他们一直没有办理《规划建设许可证》,这里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在2007年8月成都市政府的规划出来之前,唐福珍就已经试图去办《规划建设许可证》了,但是没有办下来,另一种则是在2007年8月之后,规划已经出来了,唐福珍才去办而没有办成。假设是前一种情况,则金牛区政府有失职之嫌,一幢1996年就建起来的违章建筑,一直到2007年足足过了11年依然存在,这个不是政府的失职是什么;假设是后一种情况,则金牛区政府判定唐福珍的家是违法建筑的依据是因为政府规划已经出来了,这一块地恰好被规划进去了,所以不能再发给唐福珍《规划建设许可证》,也就是说,假如唐福珍是在2007年8月规划出来之前就去办《规划建设许可证》的话,那么她的家就是合法建筑了,而2007年8月之后再去办的话,就已经变成了违法建筑,即使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有11年之久,即使他们已经为此支付了4万元青苗补偿费和1万元的占地款,同时跟天回镇金华村也签了租地协议。
  这里还存在别的疑问,可以推测的是,在金华村应该还有别的人,也以唐福珍家的这种方式建起了房子,同时也没有想过要去办《规划建设许可证》,一直到2007年8月规划出来之后,才被迫去办的,那么这些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办下来了而唐福珍家却没有办下来?或者这些人也没有办下来但是他们接受了政府的出价迁走了?如果可能的话,金牛区政府能不能进一步介绍一下这些人的情况呢?
  还有,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农户,跟村里签了协议,付出了补偿,用自己的钱建起了房子,而且还住了11年,却突然有一伙人冲过来,说他们代表国家,你这块地被国家征用了要建污水处理厂所以你的家现在是违法建筑所以必须被拆除而你们也必须滚蛋(这里且不论金牛区政府出价的合理与否,实际上就算出价合理,唐福珍一家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这里实际上隐含着一个前提条件,即土地国有,这意味着只要国家需要,任何人,就算你有《规划建设许可证》也一样必须从你的家里滚蛋,因为政府的规划随时都有可能改变而且这种改变是无需征得你的同意的,而一旦规划改变,则原有的《规划建设许可证》就必须做废,而你的家也就不得不变成了违法建筑,按照这个逻辑,实际上中国大地上的任何一幢建筑都是违法建筑,只要国家需要你是违法建筑,你就得是违法建筑。
  2、唐福珍之所以自焚而死都是因为开发商太无良。
  首先这一次的强制拆迁的主导是金牛区城管执法局而不是开发商,虽然参与这次事件的人里面很可能也有开发商存在,甚至我们也可以猜测开发商就是幕后黑手,但是如果仅就这次事件我们从新闻中所看到的而论,逼死唐福珍的是城管执法局,而不是开发商。但是也确实有开发商强制拆迁而逼死人的事件发生过,而且不止一起,因此人们斥责开发商利欲熏心也是正当的,这里我想讨论的是为什么这样的事件会接二连三的发生。首先我们必须承认逐利和追求利润最大化是商人的本能,这样的本能并没有什么错,就跟老虎肚子饿了难免要吃人一样,我们可以说这是恶的,但这只是就我们而言,对老虎来说或许反倒是善的了,关键的是,为什么政府没有成为制止老虎吃人的主体,反倒跟老虎联合起来一起来吃人,或者至少也是躲在老虎背后,等老虎把人扑倒之后来分一杯羹?是因为有太多的官员腐败或者愚蠢吗?当然有腐败或者愚蠢的官员存在,但是如果这样的事情在全国各地接二连三不断地发生,那么我们就要怀疑是不是仅仅因为官员腐败或者愚蠢了,除非我们承认全国的官员都是腐败或愚蠢的。
  我们已经看到,城官执法局局长钟昌林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一直都是义正辞严的,而且成都市政府也已经判定这次的强制拆迁是合法拆迁,而钟昌林之所以被停职检查也不是因为他拆唐福珍的房子拆错了而只是因为拆房子的时候唐福珍死了,假如唐福珍没有死,又或者唐福珍虽然死了但是并不是在拆房子的时候死的而是之前或者之后,又或者确实是在拆房子的时候死的但是并没有引起这么多的舆论谴责,那么钟昌林不仅不会因为这件事停职检查,反倒要因为强制拆迁成功受到嘉奖甚至还有可能升官,由此我们也可以推没,钟昌林在上级的眼里很有可能是一个好官,他可能很廉洁也很精干,现在金牛区政府里可能还有很多人为钟昌林报不平,而把唐福珍视为刁民死有余辜。
  那么,钟昌林为什么一直都是义正辞严的呢?钟昌林为什么会得到他的同僚的同情呢?因为他代表了政府,因为他是在完成政府交给他的任务,因为唐福珍的家确实是违法建筑,更因为唐福珍确实是“刁民“,对于钟昌林来说,对于我国各个层级的官员来说,发展经济并没有错,不仅没有错,而且还是第一要务,在这一目标面前,其他的任何考量都必须被排在其次,因此为了发展经济逼死个把人并不是什么大错(虽然确实是错了,但最多也就是方法上错了,目的并没有错,因此也只需要停职检查就足够了检查完了只怕还要升官),真正的大错是没有把唐福珍的家拆掉反倒让它一直屹立在那里,这就是钟昌林的逻辑,同时也是我们国家的各级官员的逻辑。
  我们必须清楚这个逻辑其实一直存在,而且在不久以前——这个不久可能还没有超过十五年或者二十年——这个逻辑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每一个公民(如果那时也可以被视为公民的话)的逻辑,即为了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付出生命。
  但这个问题不是现在要讨论的,还是回到开发商的问题上来,既然我们已经承认商人的逐利本能,那么我们在跟商人打交道的时候,就必须考虑如何才能限制商人的这种本能,使他们不至于因这个本能而造恶,一直以来,对这个事情的解决,只有两种思路,一种是完全取消商人的存在或者允许商人存在但却把商业交给国家来控制,另一种则是在市场中引入竞争,利用竞争来制止商人为恶。前一种情况,我们已经经历过,代价是商业的逐渐萎缩以至于无,后一种情况则是我们目前正在追求的目标,即能够为世界所承认的市场经济的地位。我们现在正处在这么一个阶段,商业因为已经部分地放开而成为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但是市场又还没有成为有足够的竞争存在的市场,而这种情况在房地产市场中,因为土地国有而变得更为严重,这样所造成的情况就是政府与开发商穿同一条裤子,而这又进一步造成了房地产市场中竞争的极度萎缩和利润的极度放大,这也正是开发商黑社会化的真正原因。
  3、唐福珍为什么不去法院?
  唐福珍曾经尝试过上述到上一级的城官执法局,结果很明显,因为拆唐福珍的家的命令很有可能就是上一级城管执法局下达给钟昌林的,即使他们没有直接下达这个命令,从情理上说,他们也没有理由反对自己的下级。作为一个有推理能力的人,我们可以想到,唐福珍到法院去的结果也决不会比之前的结果更好,实际上几乎可以确定去法院就是多此一举,而且甚至还可能会起到反作用,给城管执法局更多的拆房子的理由,为什么?因为关于拆房子的法律实际上就是把城管执法局弄出来的那些人主导制定的,而把城管执法局弄出来的那些人同时也弄出了法院,而他们弄出法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城管执法局能更好更方便的执法,所以,不要问我唐福珍为什么不去法院。
  

2009年12月2日星期三

当官的逻辑和老百姓的逻辑是不同的



  我常常都有这样的错觉,就是我总是会错以为我们应该已经不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了,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可能是一个垄断资本主义社会,可能是一个帝国主义社会,也可能是一个封建资本主义社会,也可能是一个奴隶资本主义社会,总之不管我们已经是什么社会了,总之肯定已经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了。为什么呢?因为社会主义社会是均富的,但是我们这里的贫富分化比美国还严重;社会主义社会是按劳分配的,但是我们这里却有很多人靠炒股和买彩票致富——比如我妹妹,她刚刚靠炒股赚了四千块钱,这个万恶的腐朽的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社会是不允许有资本家的,但是我们现在不仅有一堆堆的资本家,而且他们还都入了党,就算没入党也都成了人大代表,就算不是人大代表至少也是政协委员……
  但是自从我今天看了那条新闻之后,我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我们这里毕竟还是社会主义社会呀!红旗还在高高地飘扬,镰刀和斧头还在闪闪发光……这个新闻的标题是这样的:成都:拆迁户自焚死亡 城管官员介绍事件过程为什么我看了这条新闻之后就知道我们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呢?因为我发现成都金牛区的官员们和城管们还是遵循着社会主义国家政府官员的办事逻辑的呀?这个逻辑是什么逻辑呢?就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只要能够实先国家利益最大化,就算是杀人放火,就算是发动战争,就算是烧杀掳掠,就算是扔原子弹,就算是包养二奶,就算是贪污腐败……都是正当且正义的,他们都没有必要遭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如果他们还有良心的话,不过按照这个社会主义国家政府官员的逻辑,他们是没有必要有良心的,他们只需要有一颗为党为国的红心就足够了。难道不是这样吗?那个唐福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刁民呀!她为了个人私利,居然置广大金牛区人民的利益于不顾,居然置广大金牛区官员的前途于不顾,居然置我们伟大祖国的未来于不顾,简直是太可耻太可恶了!简直万死不能辞其咎。我们金牛区的政府官员,任劳任怨地强制拆迁,不都是为了发展成都的经济,增加四川省的GDP吗?这难道不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吗?这难道不是国家交给我们的一件最重要的任务吗?你唐福珍居然敢用自焚来威胁我们,这不是与国家做对与人民做对吗?所以你自焚而死,简直就是罪有应得呀!所以我们金牛区的官员是没有什么过错的,他们办事果决,忠于党忠于人民,与恶势力做斗争,应该受到大大的表彰,应该送给他们一张大大的奖状再顺便升一升他们的官,而且他们后来还不辞辛劳把唐福珍送到医院抢救,这就更体现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他们真是太值得我们尊敬了,作为老百姓,我们应该给他们送鸡蛋,递开水,赠锦旗,——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太喜欢这一套了,当然,如果我们送的是金鸡蛋的话又另当别论。
  网上有人诬蔑说金牛区官员强制拆迁,里面肯定有猫腻,这就太不了解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官员了,如果他们干的这件事情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勇敢,这么无畏呢?你看,人家投燃烧瓶他们都还向前冲,人家自焚了他们都还不收手,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精神呀!这是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呀!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猫腻,当他们面对唐福珍的威胁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害怕把事情闹大,肯定会想着不如多给唐福珍一些钱,牺牲国家的利益保护他们的猫腻,但是他们恰恰没有这么做,这就充分地说明了他们大公无私的精神,而那一小撮别有用心的网友,居然还怀疑他们有什么猫腻,简直是太无耻了,我很怀疑他们是拿了美国政府的美元,虽然我还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根据他们丑恶的行径,我这么怀疑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我建议成都市政府立即升这些官员的官,在他们肩上压上更多的责任,他们都是人才啊!那些城管应该全部升为武警,派他们去打台湾,那些拆迁官员,科员的变科长,科长的变处长,处长的变局长,局长的变厅长……看到他们,我就看到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希望,无论前面有多大的困难,我都信心满满,我们一定能排除万难,实现我们的大康社会的理想!
  

《通往奴役之路》之六:关于垄断

  以下文字出现在第188页,是第十三章“我们中间的极权主义者”中的一段:
  “即使在垄断无法避免的条件下,控制它的最好方法是不是让政府来掌握它,这也是很值得怀疑的。如果我们所讨论的只是单独一种产业,那或许可以这样做。但当我们必须讨论许多不同的垄断产业时,那就很有理由主张,宁可让它们存留在不同的个人手中,而不要把它们合为一体而由政府单独管理。即使像铁路、公路和航空运输,或者煤气和电的供应都成了无法避免的垄断产业,只要它们仍然是独立的垄断组织时,消费者所处的地位比它们受一个中央管理机构‘协调’时要强固得多。私人垄断很少是完全的垄断,更难长时期地存在下去,或者私人垄断通常不能忽视潜在的竞争。而国家的垄断则是一个受到国家保护的垄断——保护它不致受到潜在的竞争和有效批评。这在许多场合下就意味着,一个暂时性的垄断获得了一种总是保障其地位的权力,也就是一种差不多一定要被利用的权力。如果理应用来抑止和管制垄断的权力现在热衷于包庇和保护它所委派的人们,如果本来要由政府消除的一种弊端现在却要政府负责管理它,如果批评垄断的行为就等于批评政府,那么,要想使垄断替公众服务的希望是很小的。政府在各方面都被经管垄断企业的事务所缠身,虽然它对个人具有不可抗拒的权力,但就它在制定政策的自由方面而论,它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政府。垄断机构等同于政府机构,从而政府本身也越来越认同管理者的利益而不是一般人民的利益。”

2009年11月30日星期一

《通往奴役之路》之三


  以下文字出现在第九章“保障与自由”中:
  “在那些想要获得荣誉和地位,几乎只有靠当一个国家薪给人员来实现的地方,在那些担任被委派的任务比选择自己擅长的工作被认为是更应受到称赞的地方,在所有那些官阶制度中没有一个被认可的地位,没有要求固定收入的权利的职业,都被看作是低级的,或者甚至是不体面的地方,要想有很多人都长期地宁愿要自由而不要保障,这未免是奢望。在那些除了从属位置上获得的保障外其它一切位置都很不安全,并且处于其中的人,无论成功或失败都同样会受到轻视的地方,只有少数的人才能抵抗得住那种以自由的代价来换取保障的诱惑。事情一旦到了这种地步,自由在实际上就差不多成了一种笑柄,因为只有牺牲世界上大多数的好东西才能买到它。在这种状态下,难怪愈来愈多的人开始感到,没有经济保障,自由就是‘没有占有的价值’,并且,都感到情愿牺牲自由来争取保障。但使我感到不安的是,我们发现拉斯基教授所采用的正是同样的一个论证,这个论证比其他任何论证都更有助于诱导德国人民牺牲自由。”
  以下是关于“拉斯基教授的论证”的注解:
  “H·J·拉斯基:《现代国家里的自由》(塘鹅版,1937年,,第51页):‘那些了解穷人的日常生活的人,那些了解他们时时刻刻有大祸临头之感的人,那些了解他们不时追求美的事物始终得不到的人,就会很好地体会到:没有经济保障,自由是不值一文的。‘“
  ——拉斯基教授的观点在我国应该会得到即使不是大多数人但至少肯定是很多人的赞同,但其实有一种方法是不需要牺牲自由就可以获得经济保障的,只要这种经济保障不是来自某种等级制度(比如科举或者某种阶级划分),比如,来自自由的市场经济,在这个市场里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做自己想做和能做的工作,同时失业者又可以得到最基本的接济。

《通往奴役之路》之五:关于一战


  我记得中学时学习世界历史,关于一战有一个定性,大约就是帝国主义的狗咬狗,不像二战,还有一个正义和邪恶之分,但是今天看到《通往奴役之路》的第十二章“纳粹主义的社会主义根源”,却明明地看到,原来在一战之前德国人已经把自己的国家看成是社会主义国家了,而同盟国与协约国的战争,自然也就是社会主义与自由主义的战争。
  以下的文字出现在第170-171页中:
  “与此仅相差一步的是(指施本格勒的观点,应该由国家来统治商业),国家社会主义的守护神缪勒·范·登·布鲁克宣称,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场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的战争:‘我们反西方的战争失败了。1 社会主义反自由主义的战争失败了。‘因此,同施本格勒的看法一样,他认为自由主义是首要的敌人。他为这一事实感到自豪,

  今天在德国没有自由主义者,而有青年革命者,有青年保守主义者。但谁会是自由主义者呢?……自由主义是一种人生哲学,德国青年现在却怀着厌恶、愤怒和十分轻蔑的心情摈弃了它。因为对它的哲学来说,没有一种东西比它更格格不入、更令人反感和更相对立的了。今天的德国青年把自由主义当作他们首要的敌人。

缪勒·范·登·布鲁克的第三帝国企图给德国人一个适应他们的天性而又不为西方思想所玷污的社会主义。它做到了这一点。”

notes



1 缪勒·范·登·布鲁克:《社会主义与对外政策》(1933年),第87、90及100页。在这里重印的那些论文,尤其是对本文所讨论的内容作了最充分的讨论的那篇论文《列宁和凯恩斯》是在1919年至1923年初次出版的。社会主

2009年11月29日星期日

《通往奴役之路》之四


  第十章谈到了社会主义的宣传策略和原则等问题,题目是“真理的终结”,以下是出现在此章的两段文字,在第153页:
  “因此,事实和理论必须和关于价值标准的意见一样成为一种官方学说的对象。而且,传播知识的整个机构——学校和报纸,广播和电影——都被专门用来传播那些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强化人民对当局所做决定正确性的信心的意见;而且,那些易带来疑窦或犹豫的信息将一概不予传播。人民对这个制度的忠诚会不会受到影响,成为决定某条信息应否被发表或禁止的唯一标准。在极权主义国家,各个方面存在着的情况,可能引起永远是和其它地方在战争时期存在于某些方面的情况一样。凡是可能引起对政府的智慧产生怀疑,或者可能造成不满的东西都是不会与人民见面的。同其它国家的情况作不利的对比的根据,关于实际采取的方针是否可能有替代性方案的知识,可能说明政府没能履行诺言或没能利用机会来改善现状的信息——所有这一切都在被禁止之列。因此,对信息不加以系统管制,不强制推行统一意见的领域是不会有的。
  “这甚至适用于那些显然是同任何政治利害关系相去甚远的领域,特别是一切科学领域,甚至是最抽象的科学领域。很容易观察到并且由经验充分证实了的是,在直接涉及人与人的关系,因而又最直接地影响到政治观点的学科中,如历史、法律或经济学等,对真理的无私探讨在极权主义制度里是不可能得到许可的,而对官方意见的辩护却成了唯一的目标。在所有极权主义国家里,这些学科已成了制造官方神话的最丰产的工厂,而统治者就用这些神话来支配他们的子民的思想和意志。因此,在这些领域里甚至连追求真理的伪装都被抛弃了,什么学说应当传授和发表都由当局来决定,这是不足为奇的。”
  ——以上观点来还可以从最近一则尚未得到证实的传言得到验证,即据说朝鲜当局将只播放朝鲜队在世界杯中获胜的电视画面,朝鲜队失败或者失球的电视画面将不被播出,之所以说即使尚未得到验证也可以证明哈耶克观点的正确性,是因为看到这则传言的人似乎都认为此事在朝鲜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至于在中国已经发生的事情,比如关于社会黑暗面是否应该得到报道以及报道的比例又应该是多少等等,也证实了以上观点。而且我可以确定的是,持学校和报纸、广播和电影都应该被用来作为官方的宣传工具这样的观点的人,仍然掌握着宣传部、出版总署、教育部等部门的大权。

2009年11月28日星期六

《通往奴役之路》之二

  以下这一段或许可以为“文革”的解读提供一个新的角度,“年轻的一代“与”文革“中的红卫兵有些相似,出现在114-115页,是第八章“谁战胜谁”的最末两个自然段:
  “给这个中产阶级的下层,即法西斯主义和民族社会主义从中获得很大一部分支持者的那个阶级的不满火上浇油是下面这一事实:他们所受的教育和训练,在很多场合下使他们对领导地位怀有渴望,他们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领导阶级的成员。虽然年轻的一代,由于社会主义教育培养了他们对牟利伎俩感到轻蔑的原故,摈弃了带有风险性的独立地位,越来越多地蜂拥到稳定的薪金岗位上去,但他们所要求的是既有收入又有权力的一种地位,这在他们看来,是他们所受训练使他们有资格享受的。虽然他们信仰一种有组织的社会,但他们希望在那个社会里得到的地位,是与一个由劳工统治的社会可能提供的那种地位很不相同的。他们用来为另外一个不同的阶级服务。这个运动能够吸引所有那些承认国家控制一切经济活动的合理性,但不承认产业工人贵族用其政治力量所要达到的目标的人。
  “新的社会主义运动开始时在策略上具有若干有利条件。在此之前,劳工社会主义已在一个民主的和自由的世界里成长起来,它使它的策略适应这个世界并且接受许多自由主义的理想。它的首倡者仍然相信,建立社会主义本身即可解决一切问题。而法西斯主义和民族社会主义却是从这样一种越来越受到控制的社会的经验中产生出来的,这个社会已警觉到民主的和国际的社会主义目标是一些互不相容的理想这个事实。它们的策略,是在一个已经被社会主义政策和这个政策所引起的问题所支配的世界中发展起来的。它们并不幻想有可能用民主的方法来解决那些需要人们有相当一致意见才能解决的问题,而这种一致意见的取得是没有根据的。它们不幻想用理智的力量来解决一切不同人们和集团的需要之前哪个比哪个更为重要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是‘计划’所不可避免地要引起的,它们也不幻想用平等的公式来提供答案。它们知道,一个最强大的集团,集合了足够的支持者拥护一种新的社会等级秩序,同时又对它所号召的那些阶级公开地许以特权,它是易于获得所有感觉失望人们的支持的,因为这些人起初曾获得过实现平等的许诺,但后来发现他们只是促进了某个阶级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它们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它们提供了一个理论,或者一个世界观,这个理论或者世界观似乎足以证明他们所许诺他们支持者的那些特权是正当的。“

2009年11月27日星期五

《通往奴役之路》之一

  正在阅读弗雷德里希·奥古斯特·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让我惊讶,因为在这本书里我看到那样多的语句,仿佛是对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度的诅咒和预言。于是决定建一个文件夹,把这本书里让我感到惊讶的语句原原本本地摘录出来。我所看的版本,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一九九七年第一版第一次印刷的。
  以下的语句摘录自第一百一十一页,出现在第八章”谁战胜谁“中:
  ”虽然奥地利的社会主义者在这方面比其它的社会主义者更前进了一些,但其它地方的情况并没有很大的差别。那些最早把儿童纳入政治组织中去,以保证他们长大成为优秀的无产者的,不是法西斯主义者,而是社会主义者。那些首先想到在党的俱乐部里把运动和竞技、足球和徒步旅行组织起来,以使其成员不受其它观点传染的,不是法西斯主义者,而是社会主义者。那些首先主张应以敬礼的方法和称呼的形式来使党员区别于其他人的,不是法西斯主义者,而是社会主义者。那些通过人们的‘小组’的组织和手段来经常地监督私人生活,创造了极权主义政党原型的人们,也就是他们。‘法西斯少年组织’和‘希特勒青年团’、‘意大利职工业余活动组织’和‘德国群众业余活动组织’、政治的制服和党的军事化编制,都不过是社会主义者原已有过的制度的模仿而已。“
  以下是九十一页的脚注,出现在第七章”经济控制与极权主义“中:
  ”经济控制所造成的对全部生活的控制的程度,表现得最突出的莫过于国外的汇兑方面。初看起来,国家管制外汇买卖对于私人生活的影响是再小不过的了,因此多数人对于这种管制都会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但是,多数大陆国家的经验,教育了富于思考的人们,把这一步骤看作是向极权主义道路前进的决定性的一步和对个人自由的压制。实际上,这是使个人完全屈服于国家的专制之下,是把一切后路都断绝掉的杀手——不只是对富人,而是对每一个人。一旦个人不再能自由旅行,不再能订购外国书报杂志,一旦一切对外联系的工具只限于那些为官方意见所认可的人,或者官方认为必要的人,则它对舆论的有效控制,将远远超过17和18世纪任何专制主义政府所曾经施行过的控制的程度。“

2009年11月26日星期四

沉迷于这个世界

  对孩子的关注使我无法虚构,现在仿佛已经有一条锁链将我系在这个世界之内了,它可以被暂时地遗忘,但是却没有办法彻底地解脱。它甚至不能被比喻为系着风筝的线,它沉重、结实,甚至在某些时候也可以说是冰冷,而我也无法做到像风筝那样逍遥而轻飘,飞翔于高处,将生活的一切尽收眼底。我似乎更像一个被系于石牢里的囚徒,唯一的不同仅仅是我的锁链由爱铸造,而且是由我自己来铸造。
  我目前的状态确实类似于囚徒,被囚于一个小室,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到监狱里的工厂去干活,即便偶尔有空余的时间,我也无法从那种囚徒状态中摆脱出来,以至于我只能用一种颓废的方式把这个时间消耗掉;我不能想象自己可以把那沉重的锁链解下,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秒,因为那没有锁链的轻松感仿佛比锁链更沉重,令我感到胆怯,甚至于仅仅是想象一下都是不可思议的。
  我仿佛已经沉迷于这个世界了,或者也可以说是沉迷于目前这个现实了,这是一种带着负罪感的沉迷,仿佛是一个孩子逃学去网吧玩游戏,但其实又是如此的不同,因为我实在是在努力地想摆脱这种类似沉迷的状态,然而让我无奈的是,我无法摆脱,我最多只能做到一种物理学上的摆脱,或者更多一些,化学上的,但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摆脱,这种摆脱不过如同用对另一种游戏的沉迷来摆脱对此游戏的沉迷。
  然而有某些时候,我似乎是对我目前所沉迷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就像一个老兵对战争和死亡的漠不关心,我也对我的爱漠不关心了,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爱不存在了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暗示,我就会突然地从这种漠不关心的状态中惊醒,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被那根深蒂固的爱所掩埋。
  让我无奈和些许有些惊讶的是我似乎仅仅沉迷于爱本身,这种沉迷接近于疯狂,或者换一种说法,接近于丧失理性,我可以清楚地预见到未来,但我似乎已经对未来漠不关心,仿佛我已经对未来无能为力,我沉迷于现在,偶尔回忆过去,却尽量不展望未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有这样的状态,或者仅仅存在于我身上,或者仅仅存在于中国人身上。
  然而我难道不是真的对未来无能为力吗?难道竟然是这种对未来无能为力的感觉导致了我的沉迷?难道我还能够有所动作吗?那样一个沉重的未来,我所能做的,似乎仅仅只有在上面雕上一些细小的花。

2009年11月22日星期日

  那个“酸嘢“摊在X镇是最有名的一个,开这个”酸嘢“摊的是一对阿公阿婆,他们在自己家后门外搭了一个雨棚,雨棚下摆起一张木桌子放装”酸嘢“的玻璃缸子,再摆几张小圆桌子,每张桌子旁扔几只小板凳。木桌子上的玻璃缸子大概……我想不起来用什么来比喻它有多大,大概总可以装个十升的水吧,每个玻璃缸子里的”酸嘢“是不同的,有木瓜的、芒果的、萝卜的、菠萝的……总之好像任何一种东西都可以被扔进玻璃缸子里被做成”酸嘢“,我记得有一种青菜,我叫不出名字,做成”酸嘢“之后咬起来脆脆的、酸酸的,口感还真不错。那个卖”酸嘢“的阿公,因为”酸嘢”卖得好,所以后来索性就被我们简称为“酸嘢”阿公了,他白头发,稀疏的白胡子,穿着圆领白色的老头衫,笑咪咪的,他的“酸嘢”摊位置好,是中学生上下学必经的地方,又是人们上街买菜常常要走的地方,而且还是晚上人们出来纳凉吃宵夜的地方,再加上那些“酸嘢”确实也还不错,所以X镇的“酸嘢”,就成了他是头一份了。

  “酸嘢”之所以叫“酸嘢”,大概就是因为吃下去会觉得特别的酸,以至于立刻就要张口叫“酸嘢!”的缘故吧,这是女孩子爱吃的东西,女孩子们或者独自,或者结伴,又或者成群结队地来买“酸嘢”吃,五毛钱或者一块钱就可以买一串,用竹签串起来,在辣椒水里一醮,或者木瓜,或者芒果,或者萝卜,一路走一路吃,当然也可以拿小碗装起来,舀一飘辣椒水在碗里,坐在小圆桌子边坐着吃,把嘴巴吃得又辣又酸,那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尤其是在夏天。

  自然,也会有很多人是成双成对地来这里吃“酸嘢”的,吃“酸嘢”也花不到什么钱,又能讨女孩子的欢心,为什么不答应她们这个小小的要求呢?

  我也曾经和一个女子在“酸嘢”阿公的小圆桌子边吃过“酸嘢”,但她却不是我的女友。我忘了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总之那时我已经工作,但却还从未正式地有过女友(这是隐晦的说法,其实就是那时我还是处男),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到外婆家去,我一般晚上都在外婆家睡,而到外婆家去,常常要经过“酸嘢”阿公的“酸嘢”摊——之所以说“常常”是因为还有别的路可以走,那天晚上,我经过那里的时候,突然看见她正一个人坐在小圆桌子边,很无聊地用牙签吃着“酸嘢”,这时她也看见了我,我就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女朋友,实际上已经相当于是未婚妻了,因为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她个子不高,腰细细的,有饱满的胸,白白的脸上长着淡淡的雀斑,眼睛细细长长。我忘了我们那天晚上究竟说了些什么了,大概就是我问她为什么独自在这里,然后她说她的男朋友出差了,她很无聊,于是独自来吃“酸嘢”,于是我就和她一起吃起来,我也忘了我们究竟吃了一些什么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确实一直在吃,也一直在说,后来她说她要回去,她住得并不远,大概走几百米就到,但是我仍然说我送她,她也答应了,我就送她回去,走到楼下的时候,她问我,要上去坐坐不?我说:“好。”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与一个对我充满了诱惑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是在晚上,而且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我说“对我充满诱惑”的意思,并不是说她在诱惑我,而是我觉得她对我而言充满了诱惑,而她究竟有没有在诱惑我呢?这一点一直到现在,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不确定,或许她只是按照朋友之间常见的礼节问我要不要上去,这种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或许她当时确实感到无聊了,确实想让我上楼去再说说话,只有很少的可能性,是她在诱惑我,而这诱惑或许也仅仅是一种小游戏,当然也可能这所有的可能性都存在,只不过它们在她的内心中所占的比例不同罢了。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对我要上去感到意外,至少在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拒斥,我忘了她住在几楼了,或许是六楼,是没有电梯的,我们一层一层地走上去,楼梯昏暗,我的内心忐忑,又充满了希望,同时又对自己的充满希望感到鄙夷和可耻,而与此同时我又原谅了自己,或者说不是原谅,而是忘却,或假装忘却。但那时更多的却是忐忑,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应该说些什么?如果事情发生了,我将会遇到怎样的后果……这些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可笑,但此时此刻,当时那忐忑的心境似乎仍历历在目,以至于我无法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

  然而我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拒斥,她用钥匙打开门,进屋,开了灯——是亮亮的灯管,换鞋。然而在我进去了之后,她并没有回身把门关上,她自己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我忽然感觉到我上来错了,但是我不可能就这样下去,我无聊地在各个房间里乱转,问她一些可问可不问的问题,又跑去卫生间小便,又借了她男朋友一本书,在这期间她一直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我的问题她有问必答,但是我清晰地感觉到她希望我快点走。

  或许并不是如此吗?我怎么知道呢?在进门之前,她一直都表现地热情、可爱,甚至还会撒一些小小的娇,诉说男朋友离开的苦闷,那道门似乎是一道分界线,门里面的她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冰冷、刻制。于是我在借了书之后,就礼貌地道别离去了。

  后来我们从未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她对我的态度仍然跟以前一样,热情中包含着些许的亲昵,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男朋友提起过这件事,似乎没有,但她是如何解释我借了那本书这件事呢?这似乎只是一个小问题。

尝试用Google Docs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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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13日星期日

暂时的搬家

  因为国内封锁的关系,很久没有来这里更新了,目前暂时搬到了废柴二去更新,地址在这里:http://qitongren.blog126.fc2.com/
  博客的名字仍然叫“继续”,等到以后Blogger能够上了,我还会重新搬回这里。

2009年7月18日星期六

《蛙之歌》参加金龙奖


  地址在这里:蛙之歌。可以在线看漫画,投票的话要登录,比较麻烦,如果您不嫌麻烦,或者正好有帐号,也可以顺便投一票。

2009年7月12日星期日

《鲲与虫——被禁锢的中国神话与文人》的序言

  《太平广记》自宋初李昉等人编定之后,藏于内府,虽有雕板,但并没有大量地印刷,因此少有人见,直到明朝中期,它的钞本才被重新发现,有书商将其印刷出来,但其篇帙浩繁,加之当时印书的成本高昂,一册书动辄数两白银,因此即便在明朝中期,能看到《太平广记》的人也并不多,但即便如此,《太平广记》对明朝小说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入清之后,文字狱大行,写小说的人少了,直到清朝中晚期,小说才又盛行起来,但当时西风渐盛,而国势又颇颓唐,文人的注意力早已不放在神鬼情爱修道成佛之上,写小说者如果不以救亡为宗旨,至少也要讽刺时事以求有补于世人,因此清朝晚期是谴责小说盛行,《太平广记》自然少有人提,进入民国之后,西风益盛,小说界的标准完全是西式的,大小说家如鲁迅者,也要学果戈里写《狂人日记》,像《太平广记》这样的完全中国趣味的文言短篇自然是不屑一顾了,如果不是研究中国小说史的人,大约不会去翻阅它,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成为小说的唯一标杆,如《太平广记》这样的小说,根本是历史的糟粕,最好还是不要被印行出来,以免毒害世人。
  我是在广西一所中学的图书馆里第一次看到《太平广记》的,那个版本现在世面上已经极少见,是中华书局八十年代出版的土黄色封皮的版本,一套十册,大约是从入库以来就没有人动过,我把第一册借到手上的时候,那本书还有一种奇怪的陈旧而又崭新的感觉。
  《太平广记》编书的体例与我们现在编书的体例完全不同,我们现在假如要编一本小说集,总不免要在某一范围内尽力地挑出至少也是自以为精彩的小说出来,而李昉编《太平广记》,却是以题材为分类,每一题材下的小说都尽力地收刮,不论其好坏,甚至文字情节雷同的也一并收入,然后将这些小说按时间来排列,先完成的小说在前,后完成的小说在后,这样编书的坏处自然很明显,读者在阅读的时候,难免要看到不少索然无味的坏小说,甚至要看到不少相互近似的小说反复地出现,但是对于一个研究小说的人来说,特别是对于一个在西方标准或者不如说是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标准下教育成长起来的人来说,这样的接近客观的角度却是非常新颖的,——这种以题材为分类,按时间顺序来排列小说的方式,可以让你清楚地看到某一类小说从出生到死亡的全过程。正是通过《太平广记》,我才知道小说本身是有生命的,而我们这些写小说的人所要做的,是把自己的生命与小说的生命完全地融合到一起,去细细地体味小说拔节生长的过程,帮它拔去周围的杂草,删去多余的枝叶,令它更快地更健康地成长。
  然而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这一层的含义我是在很多年之后才慢慢地体会到的。
  《太平广记》所收的小说限于文言,时间下限是五代十国,上限则及于上古神话,这些小说里面,自然有很多是来自民间的,但是因为其以文言为表达方式,因此已经决定了这些小说的作者必定是文人,而且大部分是处于中下层的小文人,因为大文人是不大屑于写小说的,因此实际上这些小说的生命与那些中下层文人的生命是融合在一起的,而这些小说的变化往往也就与文人的变化相对应,文人在社会中的任何一丝变动,都会曲折地反映到他们所创作的小说中来,而这些就是我得以写出《鲲与虫》的原因。
  “鲲”这种动物,自然是来自庄子的那篇《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我用它来象征中国文人独立自由之精神;而“虫”则是来自《志怪录》:“扬州苏隐夜卧,闻被下有人念《阿房宫赋》,掀被视之,无他物,唯有虱十余。”我用它来象征中国文人怯懦卑琐之特性。在最初的设想中,我以为战国的文人是最具“鲲”之精神的,而清代的文人则最具“虫”的特性,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我发现实际上每一个时代的文人都同时兼有“鲲”与“虫”两种动物之特征,虽然每一时代之文人都自有其它时代的文人所没有的特性,但每一个时代也都与其它时代一样,既有卑贱猥琐者,也有为了真理而不惜献出生命的勇者。
  其实关于中国文人之变迁,就我所读过的,钱穆先生已有论及,余英时先生的论述更是精辟,秦晖先生和许纪霖先生的论述也是别开生面,我在这里所提出的观点基本上都来自四位先生,自己并没有什么创见。这本书原本也没有想到要涉及如此宏大之问题,但一旦开始,很多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控制,虽然自知学识浅陋,也只好免为其难。书成之后,自然难免贻笑方家,但幸好我脸皮较厚,大概还承受得住,若竟能抛砖引玉,那于我也算是一件幸事。

2009年7月6日星期一

水青冈树


  神仙说了一个跟水青冈树有关的故事:
  神仙小时候,村里有一个女孩,叫阿玲,阿玲是一个嘴巴很厉害的女孩,很会说脏话,很能干,性格也很外向。阿玲家里没有牛,所以村里别的孩子都在放牛的时候,阿玲就一个人提着篮子去干活,大概就是去找野菜割猪草什么吧。地头有一棵水青冈树,因为是在地头的缘故,人们把水青冈树的枝丫全都砍去了,所以那棵水青冈树长得很直很高。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玲去爬那棵水青冈树,不小心就摔下来了,头就砸到地上的一块石头上,一开始似乎也没有什么,阿玲就回家去了,过了两天,阿玲就觉得头痛起来,痛得在地上打滚,家里人送阿玲到卫生所去,卫生所也查不出什么,又要送到镇卫生院去。那时候也没有车,就几个大人抬着阿玲走山路送过去。那时阿玲还没有上学,大概只有六岁。到镇卫生院也没有什么设施,救不回来,阿玲就死了。
  后来阿玲的妈妈见到神仙,还会提起阿玲,说她的女儿如果不死,也怎么怎么大了。
  水青冈树,在广西似乎很少,我没有什么概念,在网上查到,它的学名是桤木,在四川、重庆、贵州比较多,树身有鳞片,花开时会结出长长的穗,果实有点像松果,我总觉得除了它不是针叶的,而且会长出许多的枝丫之外,跟松树还是有点像的。
  神仙说,送阿玲去镇卫生院的路上,阿玲就说她不想要木头的方子(棺材),她想要穿新衣服。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
  神仙还说,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阿玲为什么要去爬那棵水青冈树,有人说阿玲是看见上面有几根枯柴,还有人说阿玲是想爬上去摘寄生在上面的野果。

2009年7月4日星期六

大着胆子给真理部提个建议

  为了向我们伟大的祖国的六十大寿献礼,我觉得今年国庆以后买房的都必须在房内预装毛主席像,主席像由真理部以四千万从XX印刷厂购买免费提供给住户,住户在入住后如果觉得家里没有必要挂主席像也可以取下来,主席像的使用期为一年,一年以后必须更换新的主席像,新的主席像由用户自行向XX印刷厂购买,为了保护知识产权,别的印刷厂不准印刷同类型的主席像,住户也不准向别的印刷厂购买同类型的主席像,否则以违法论处。
  如果真理部同意,我这里可以给您开个价,一千五百万就可以了,剩下二百五乘十万您自个儿留着,您放心,我的印刷厂印的东西质量绝对过关,在墙上挂个一年肯定没问题,一年之后就难说了。

2009年6月30日星期二

成都报业八卦一则

骑桶人 14:22:37
听说最近成都报界又有八卦出来?地震一周年的时候?
XXX 17:29:23
地震一周年啊,已经过去快2月了,虾米八卦啊?

骑桶人 9:04:51
听说有人登公益广告,一边站六个人,一边站四个人,后来被发现了,赶紧把报纸全收上来销毁了
XXX 19:08:12
哈哈哈哈,是啊,XXXX报

XXX 19:09:38
左边站了6个小孩,右边站了4个小孩,还有一个衣服上写1984。报纸印好了,但没发出去,紧急销毁了。为这事我们也开了一个好严肃的会议,痛斥“无孔不入的阶级敌人”

XXX 19:14:57
不过我们小职员的说法是XX的X总命不该绝,报纸都要发出去了,居然让他看出这个“炸弹”。X总是以前X报的总编,人很不错,现在X报的人还在怀念他,很为他庆幸躲过这一劫

XXX 19:15:38
衣服上写1989

XXX 19:16:40
那一段时间弄得我们编辑部都快神经了,一看见广告里“6折”“9折”“4折”,一个个都很抓狂地问值班主任:这个算不算阶级敌人哦?

2009年6月28日星期日

喝速溶咖啡,就像上妓院

  因为我终于对速溶咖啡没有爱了,雀巢、麦斯维尔、炭烧,全都喝过了,雀巢偏酸,应该是曼特宁的豆子做的,我不喝酸咖啡,炭烧不酸,但是没有香味,只有麦斯维尔中性一点,但是也是差强人意。
  喝咖啡的习惯应该是从我外婆那里学来的,外婆以前在印尼的时候,和外公一起开杂货店,顺带也卖咖啡给苦力,但是她说那种咖啡根本就不是用咖啡粉泡的,而是用玉米粉泡的,因为印尼的苦力们根本喝不起咖啡。
  跟着她喝咖啡,到现在至少有三十年了,一直喝的都还是印尼产的咖啡,托亲友从香港的印尼土产店里买的,不贵,一斤二三十港币,但是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种类的咖啡,后来在李子那里,觉得比较像是蓝山,总之是不酸的。
  原来是一点糖一点奶都不放的,到成都后在李子那里喝,慢慢地要放一点奶了。
  之所以想到咖啡,是在豆瓣一个美食小组里,看到有人问没有咖啡机怎么煮咖啡,其实我从小就是不用咖啡机煮咖啡的,八十年代哪里来的咖啡机?一直以来都是用热水先泡了,然后放在锅里煮,煮的时间很要紧,煮老了会有开水味,而且不够香,要正好煮到香味出来,咖啡的泡泡在杯子边一圈,咖啡渣子已经沉底的时候就熄火,熄火后马上要起锅,不要在锅里放着,一般都是用不锈钢的杯子,也有用搪瓷杯子的时候――豆瓣那个小朋友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搪瓷"了――但是决不能用瓷杯或者玻璃杯煮,反正我没有用过。
  如果我不回去,外婆大概也不会煮咖啡喝了吧,她年纪大了,小时候,喜欢吃她煎的饼,印尼话中文里没有对应的音译,不过样子和味道都比较像烙饼,只是油比较多,其实用这样的饼是不适合喝咖啡的,喝咖啡还是要一点小甜品或者饼干,但也不要太甜了,否则就体会不到咖啡苦过之后的那种甜了,这样的甜是加了糖的咖啡里没有的,――咖啡加了糖,跟中药简直就没有区别了。
  那样的苦甜和那样浓郁的香,很久没有享受过了,叫妹妹寄一包过来吧。

2009年6月27日星期六

我是擎天柱,汽车人的总书记!


  看完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擎天柱大哥的正剧反复几次之后就变成了恶搞,况且他的性格真的很像总书记。
  大概是因为某人提前打了预防针,所以我看完之后没有后悔,也没有茫然,觉得这电影拍得还是不错的,里面有一些细节还是比较逗的,几次笑场,好莱坞片嘛,就是让大家看了开心的,情节有点小漏洞甚至有点大漏洞都无所谓,只要英雄够英雄,美女够美女就行,说起来,为人民的快乐服务,也是我的梦想啊!
  说起美女够美女,啊,女主角的胸真是太美、太美了!

2009年6月23日星期二

他/她越来越近了

  预产期是八月底,满六个月的时候我们去做彩超,在神仙进去的时候我突然紧张起来,坐在门外,担心会出来不好的消息,幸好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都正常。
  但是没有看到究竟是男还是女,神仙说,她问医生,但是医生不说,但是医生似乎又在用眼神示意着什么。我说那就是她在暗示你自己去看呀!神仙恍然大悟,但是她又说躺在那儿怎么看得到呢?我说人家当然是让你爬起来自己去看。
  有一个孕妇,在神仙做彩超的时候就站在旁边,神仙问她看到什么没有?她说她眼神不好,什么也看不出来。
  妹妹寄来了她买的小袜子、背带、小衣服,还有她打的小毛线衣,还有妈妈打的小毛线衣,毛线衣上有南瓜的和甲虫的小扣子,在看那些小衣服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是多么的爱这个孩子,这样的爱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敏敏也说,她要买孩子的衣服寄给我。她说快去查一下吧,这样买衣服真不方便。
  但是我想这回真的要等到出生了才知道男女吧。
  我不会在这里说我究竟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怕她/他以后长大了看到会不高兴。
  我一直觉得是男孩。
  庞大的喜悦。
  我们准备要去看《变形金刚》,还要去看《阿童木》,全都是男孩子的电影啊。

2009年6月18日星期四

禰衡

  《文士傳》曰:衡,不知先所出,逸才飄舉。少與孔融作爾汝之交,時衡未滿二十,融已五十。敬衡才秀,共結殷勤,不能相違。以建安初北遊,或勸其詣京師貴遊者,衡懷一刺,遂至漫滅,竟無所詣。融數與武帝牋,稱其才,帝傾心欲見。衡稱疾不肯往,而數有言論。帝甚忿之,以其才名不殺,圖欲辱之,乃令錄為鼓吏。後至八月朝會,大閱,試鼓節。作三重閣,列坐賓客。以帛絹制衣,作一岑牟、一單絞及小禈。鼓吏度者,皆當脫其故衣,著此新衣。次傳衡,衡擊鼓為《漁陽三檛》,蹋地來前,躡(役彳換馬)腳足,容態不常,鼓聲甚悲,音節殊妙。坐客莫不忼慨,知必衡也。既度,不肯易衣。吏呵之曰:“鼓吏何獨不易服?”衡便止。當武帝前,先脫禈,次脫余衣,裸身而立。徐徐乃著岑牟,次著單絞,後乃著禈。畢,復擊鼓摻槌而去,顏色無怍。武帝笑謂四坐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至今有《漁陽摻檛》,自衡造也。為黃祖所殺。

碧螺春

  碧螺是这样一种螺,当它们不知道身上有螺壳的时候,它们是幸福的,在水里爬行、漂浮、吃虫子……但是,一旦它们意识到螺壳的存在,它们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从螺壳中脱身而出,弃螺壳而去,裸体于天地之间,即使这样的裸体,会使它们的身体更容易被砂石割伤而导致感染,会使它们更容易成为鹤与鹳的目标,但它们仍然义无反顾地脱壳而去。
  这样的时间总是在春天,山泉清澈,石头是金黄的。

2009年6月17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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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6月14日星期日

羲之年谱(草稿)

303年

出生,一岁。

——新华网2006年7月12日的报道,绍兴文物爱好者张笑荣所收藏的王羲之妻子郗璇的墓碑上有“升平二年戍午岁四月甲寅朔七日庚申薨”的字样,升平二年是公元358年,碑文上又说王羲之那一年是56岁,而王羲之又比郗璇多活了三年,也就是说,王羲之是361年去世的,他的生年,则是303年。

307年

与父亲一起来到扬州,五岁。

——司马睿至建邺,任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羲之父亲王旷首倡其议,伯父王导、王敦从之,王家举族南迁,王旷任淮南内史,羲之与父亲一起来到扬州。

309年

父亲失踪,七岁。

——王旷奉东海王司马越之命,带领三万军队由扬州北上去救上党,在长平遇到了刘聪的军队,两军大战,王旷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部将施融、曹超战死,王旷是战死还是投降,史书中没有提到。

315年

得周顗牛心炙。十三岁。

316年

刘曜攻陷长安,掳愍帝,西晋亡。十四岁。

317年

司马睿即晋王位,始建国,改元建武。十五岁。

318年

司马睿即皇帝位,改元太兴 ,据有长江中下游以及淮河、珠江流域地区,史称东晋。十六岁。

322年

正月,王敦于荆州起兵,攻战建康,闰十一月,元帝病逝。周顗死。二十岁。

——王敦起事时,司徒王导率族众诣台待罪,王羲之应在其中。

324年

王敦覆亡,尸首被挖出,扶跪斩去头颅。二十二岁。

328-329年

平西将军、豫州刺史祖约(祖逖弟)与历阳(安徽和县)内史苏峻联结,以诛执政庾亮为名,举兵反晋。苏峻陷宫城,纵兵大掠,次年苏峻败亡。郗鉴任太尉。羲之坦腹东床,娶郗鉴女郗璇。出仕,任秘书郎。二十六至二十七岁。

334年

陶侃卒,庾亮进号征西将军,征羲之为参军,后为长史。三十二岁。

340年

庾亮卒,荐羲之为江州刺史,宁远将军。三十八岁。

346年

殷浩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拜羲之为护军将军。此前朝廷召羲之为侍中、吏部尚书,皆不就。四十四岁。

351年

王述丁忧,羲之代王述为会稽内史。四十九岁。

353年

于会稽山之兰亭修禊,书《兰亭集序》。五十一岁。

354年

殷浩北伐失败,桓温上表弹劾,王述代为扬州刺史,羲之去职。大约也是在这一年,书《丧乱帖》。五十二岁。

361年

去世,五十九岁。

2009年6月4日星期四

武林盟主成不我

  武林盟主成不我的六十大寿,真是花团锦簇喜气洋洋,武林中的成名高手都来贺喜,武林中的尚未成名的高手也来贺喜,武林中的成名低手更是要来贺喜,武林中的不成名的低手……不来行吗?不来就直接把你从武林除名了。那一天成不我的不我山庄里堆满了生日礼物,到最后成不我都不好意思再收了,直接把那些生日礼物转赠给慈善机构了,成不我的大爱精神立即得到了武林中央广播电台的称赞,他们为此编发了一百条新闻,派了一千个狮子吼功已经练到九层的新闻播报员到处广播,于是整个武林对武林盟主成不我的崇拜又达到了新的高度,于是成不我收到的生日礼物又更多了。
  成不我的武林盟主的地位是靠他自己实打实地挣来的,想当年,他年方二八,前去挑战上任武林盟主任非我,结果却失败了(成不我竟然也有打输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但是他却不气馁,继续拜师学艺,到他三八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再一次前去挑战任非我,这一场大战打了七七四十九天,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还是任非我赢了一招,但是成不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他踏遍天涯海角,终于在北方西伯利来草原上找到一个名叫林大斯的高手,学得七十二般武功,练成至高无上的内力,于是他再一次挑战任非我,并且轻易就把任非我打败了,于是成不我如愿以偿,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到现在,成不我已经成为一个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武林中不要说是与他同一级别的人了,便是武功能达到他的十分之一水平的人,也已经不存在了,成不我已经成为一个寂寞的高手,他本来想改名叫东方不败,但是他的武功水平,岂止是东方,便是整个宇宙,也找不到对手呀,但是如果叫宇宙不败的话,又实在是太奇怪了,因为并没有“宇宙”这么一个姓的呀,所以他还是叫成不我,这也可以见出成不我是多么的谦虚。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神一般的存在,竟然也遇到挑战了。挑战者在成不我的六十大寿的喜筵中出现,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家伙,甚至连未成名的武林低手都算不上,他根本就是一个还没有进入武林中的人,他连一点武功都不会,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本来都可以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地把他捻死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敢来挑战成不我了。
  战斗在紫禁城外的广场举行,总共有一万名观众来为成不我助威,那个挑战者被完全地无视了,他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进入广场的中心,成不我已经在那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武林盟主,必须对挑战者宽容,他早就把挑战者大剁八块了。
  世纪之战开始了……然而,战斗却异常短暂,短暂得简直可以说是尚未发生就已经结束,那个挑战者来到了广场的中心,他对着无比强大的武林盟主成不我,轻轻地说出了两个数字:“六、四。”
  于是战斗就结束了,因为在这个武林,这两个数字是不能连在一起说的,因为在成不我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之后,就非正式地颁布了这个虽然不成文但却绝对不能被违背的禁令,在这个武林里,六月三日的明天是六月五日,六十三之后是六十五,八乘八的答案是不存在。

2009年6月1日星期一

《三遂平妖传》的草根性及其他

  程毅中在《明代神魔小说札丛》一文中,以为《三遂平妖传》的艺术性还高过《封神演义》,可惜却一直没有受到大家的重视,其实《三遂平妖传》不被重视也是应该的,因为据说是冯梦龙所补的前十五回,情节漫衍,委实不是十分好,到胡员外出场之后,才见得十分的精彩,尤其是圣姑姑大火烧了胡员外解库(当铺)之后,写胡员外的一举一动,先是因为害怕而不许永儿使用法术,后来没有办法了,又求永儿再变钱变米出来,后来索性让永儿变金变银,还因此开了采帛铺,又重新发达起来,这时却又害怕永儿妖术事发了,一刀把永儿杀了,后来却又发现没有杀成,砍的是一个笤帚,他又想尽办法把永儿嫁给了一个痴呆,嫁了之后却又发愁怎么跟老婆交待……这样起起伏伏刻画入微的情节,却是前十五回里没有的,比如蛋子和尚盗天书一节,三盗三出,每次出去都遇上与主线无关的情节,委实编织得很粗疏,但是在短章内却也有精彩的,比如写求雨一节,写弹子和尚杀头陀一节,都很不错,冯梦龙写短篇那是手到擒来,写长篇在结构上却未免有些粗疏,或许也因为这是在二十回本的基础之上再生发出来,难度太大,而且他当时编书的目的也不外乎为了赚钱,因此不免质量低了些。
  中国小说的草根性还是最大程度地保留在长篇小说中,这一点在《三遂平妖传》里表现得尤为明显,冯梦龙写那些当官的贪婪愚蠢,真是不留一些情面,罗贯中写财主的无情无义,都监的脸厚心黑,太监的无耻之尤,都是很精彩的。草根性的另一点还表现在他们对皇帝的迷信,写胡媚儿进宫里去,想迷惑太子,立时便被关公给砍了,可见他们对皇帝的神圣还是很重视的。
  中国的小说里难得有悲剧,像永儿被胡员外嫁给痴呆这样的大悲剧,也被圣姑姑轻轻的一句前世的孽债给解了,其实如果推下去,写到永儿翻过身来把她的父亲给杀了,最后又因为自己违背了孝道而无法原谅自己不得不选择自杀,却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大悲剧,可惜了,如果能这样写,那《三遂平妖传》这本小说,就是第一流的作品了。
  最后还是要再强调,目前的网络小说是接上了中国小说的传统的,这种传统在解放后被丢弃了,我们接上的是一种伪现实主义的来自苏俄的传统,八十年代之后又接上了来西方的伪现代主义的传统,现在我们重新接上了中国长篇小说的传统,这种传统不是现实主义的,也不是非现实主义的,我觉得说成是草根主义的最恰当,我觉得这是好事,希望它最后不要变成一种伪草根主义的传统,我觉得对现在的中国来说,这样的危险性是很大的。

2009年5月29日星期五

转一篇BBC的文章

1989:从天安门到柏林墙

李·达菲尔德 BBC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我可以说是幸运的,1989年6月4日,我不在天安门广场。然而同一天我在欧洲却记录了另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发生的事件。

达菲尔德:天安门阴影清晰地印在记者的脑海中

当时,我刚刚为澳大利亚广播电台报道了波兰大选的新闻,漫步在华沙的维多利亚广场,我思索着这个选举是否真的意味着共产主义阵营的末日。
出乎人们的意料,波兰共产党在大选中被击败,和其他记者一样,我也在报道中提到了上述的推测。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新闻会受到多大的关注,而我很快就大吃一惊。
在维多利亚广场的国际媒体中心,电视正在转播地球那端另一个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士兵屠杀年轻学生、坦克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最后证明,波兰选举的确是欧洲共产主义阵营走向末日的开始,虽然过了一段日子人们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天安门模式"

五个月之后,我目睹了柏林围墙的倒塌。但事实上,天安门的阴影此前一直笼罩在东柏林的上空。
10月初,我和几百位外国记者获准前往东德出席德意志民主共和国40周年庆典。而中国副总理姚依林的到访则预示着几分不详的征兆。
西方媒体开始猜测东德和其它"后斯大林政权"会试图以"天安门广场模式"解决问题,共产主义政权内部也出现了这种声音。
在东欧的外国记者更有同感,他们当中很多人不久之前都在北京亲历了那个难忘之夜。
东德领导人昂纳克在接见姚依林的时候提到了北京六月的事件。
东柏林的政治异议领袖告诉记者,政府高层官员提醒了他们:"别忘了中国刚发生了什么",是威胁还是劝解,只有听者言者各自心中清楚。
周末的东德40周年庆祝活动演变成了街头示威和大规模的逮捕行动,而这一幕幕却是在贵宾戈尔巴乔夫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这位苏联领导人几个月前在北京刚刚遇到过类似的场面,这次他又成为抗议人士的焦点。他听到东德示威者高喊:"老戈,救救我们!"

千钧一发

那个周末的抗议活动后来发展成每个周一晚在莱比锡的示威。
在柏林,人们可以在曾经被柏林墙隔断的波兰登堡门前自由地、经常甚至是夸张地昂首迈步。
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拍照留念的人们,会不会也思索20年前的那里发生的一切?
有充分证据显示,昂纳克下令要以"杀鸡儆猴"的方式把示威镇压下去。士兵和警察配发了实弹,情况千钧一发。
东德情报机构负责人沃尔夫后来回忆说,他接到了昂纳克的书面命令:"以中国模式解决问题"。沃尔夫说:"后果可能比北京更严重。"
然而,东德政治局内很多成员决定让昂纳克下台,一些基层干部也公开要求避免发生冲突。
因此,警方并没有干预莱比锡当晚的示威。
此外,前西德总理勃兰特向媒体透露,莱比锡示威没有酿成流血事件也因为苏联劝说东德让部队留在了营区。
莱比锡事件后没多久,昂纳克便被撤职。这象征着东德一党专政的末日。
人们的恐惧烟消云散:欧洲不会发生天安门事件。
柏林墙事件10年后,我还访问了几十名参与报道1989年事件的旧同事。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天安门的野蛮罪行依然清晰地印在他们的脑海中。因此,他们每次报道示威或中国和东德政府的关系时,都会提到天安门事件。

历史轨迹

为什么北京的暴行没有在东德重演?
东德远远没有中国那么孤立,前者拥有先进的通讯设备,使当局很难封锁消息。
东德大部分地区都可以看到西方电视新闻,与西方的电话通讯也十分方便,家用摄像机拍摄的画面经常被偷运到西方电视台播放。

1989年柏林墙前的达菲尔德:见证东西半球不一样的历史轨迹

大规模社会运动得以利用大众媒体宣传他们的主张:赶走共产党、自由选举、开放经济以及后来的德国统一。
同时,大批人还通过邻国匈牙利逃到西方,他们到西德可以自动获得公民权。
德国统一后,前东德地区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波兰也朝着健康方向转型。
欧盟在东欧努力推广清廉的政府。东欧百姓可以享受迁徙、言论等方面的自由。
与此同时,天安门事件后的中国在经济上也取得惊人的增长,不过这也付出了代价:经济受到"牛仔资本主义"的驱使;贫富差距扩大;环境破坏等等。
外界不仅关注中国的经济扩张,随着中国军力的增强,外界也担心北京日益倾向用武力解决问题。
中国的百姓无法像欧洲人那样自由地讨论问题。今天在北京工作的外国记者仍有着我们1989年在东欧一样的牢骚--所有信息受到限制,尤其是民众无法公开表达意见。
在这种环境下,信息自由流通的限制必然妨碍思想的碰撞和其它经济活动。
在柏林,人们可以在曾经被柏林墙隔断的波兰登堡门前自由地、经常甚至是夸张地昂首迈步。
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拍照留念的人们,会不会也思索20年前的那里发生的一切?
记忆永存。然而就像20年前一样,我们对于哪怕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总是那么知之甚少。
主动权掌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民手中,但谁都无法知道历史会是怎样发展:是像当年东欧那样,人民从厌恶、不满,发展到对专制政权的极度蔑视?还是会发生完全出乎意料的变化

李·达菲尔德(Lee Richard Duffield)1989年时担任澳大利亚广播公司驻欧洲记者,目前任澳大利亚昆士兰科技大学新闻学讲师。刚刚出版了专著:《新闻中的柏林墙--大众传媒与1989年东欧集团的崩溃》(Berlin Wall in the News: Mass Media and the Fall of the Eastern Bloc in Europe, 1989)

2009年5月21日星期四

转:不为权力写作——沙叶新在中国戏剧文学学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演讲

  各位前辈、各位同行、各位朋友们好!感谢大家给我这样的荣誉、这样的机会,站在这样的讲台上,来和大家见面、聊天。谢谢,真诚的谢谢!


  苏州有个德源文化研究所,是个民间机构,上个月四月十一号举行学术年会,请了这个文化研究所的五位导师前来演讲,其中有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章诒和先生,她在讲台上,甫一站定,便环视台下,问道:「下面有卧底的吗?」哗,此言即出,全场哑然。先声夺人,平地春雷!


  我今天站在这里,相信台下没有卧底的。我多次说过,我天下无敌,普天之下我无敌人,来者都是客,交往都是友。我不怕卧底,也不怕告密。


  章诒和问过有没有「卧底的」之后,就举起手中的讲稿说:「我所有的演讲都有讲稿,白纸黑字,如果要现场查我,我就以讲稿为据,但我出门就不认账!」


  我不像章诒和,没有讲稿,只有腹稿,全在肚子里。如果查我呢?我只好剖腹产。其实我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没腹稿,没文章。有的倒是一颗不改的痴心、一腔滚烫的热血,一根心口如一的直肠子,外加满肚子的不合时宜。



  毛泽东宣称的文艺作用和目的



  我今天要讲的话题是:不为权力写作。


  为什么要写作?写作的目的又是什么?因人而异,无奇不有。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了赚钱,有人为了升官。有人把写作当作一种习惯,有人把写作视为一种乐趣;还有人说他年轻时写作为了泡妞,中年是为了提级,老年是为了宣泄。甚至有人把写作看作是一种生理需要,就如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爱了就上床;写欲如同性欲。


  职业作家们呢?王朔写作是为了心理治疗,王小波是为了追求智慧,刘震云写作是为了以文会友。


  毛泽东是怎么说的呢?他说:「无产阶级的文学艺术是无产阶级整个革命事业的一部分,如同列宁同志所说,是整个革命机器的齿轮和螺丝钉。」他还说:「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他又说:「要使文艺……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


  毛泽东首先认为文学艺术是分阶级的,有资产阶级的,有无产阶级的,他们是敌对的,是你死我活的。而写作目的呢?是为了教育人民消灭敌人!


  古今中外,有哪个帝王、哪个君主、哪个总统、哪个元首,敢像毛泽东主席这样公开宣称文艺的作用、文艺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什么是消灭敌人?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杀掉被认为是与你为敌的人!


  不但要消灭战场上的敌人,消灭敌对阵营中的敌人,还要消灭自己队伍中甚至消灭自己文艺队伍中的「敌人」。只要你的言论,你的作品,你的文艺观念,你的写作目的,不符合毛泽东的文艺路线、不符合党的文艺方针,不符合社会主义的文艺政策,也会把你当作敌人,也会让你挨整、判刑,甚至被杀。延安的王实味不就是这么杀了吗?一九四九年之后,历次政治运动,都以文化界为对象,反胡风,涉案几千人,死了多少人?反右派、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文化人,是作家艺术家,死了多少人?「文革」当中,仅以反对毛泽东革命文艺路线、歪曲革命样板戏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就枪毙了不少人。当时全国各地的剧团、电影厂、文联、作协自杀的又有多少人!为什么?就认为你的文艺观念是资产阶级的,你的写作目的是反动的,你的作品是有毒的,就把你迫害致死。


  怎能想象在最需要真善美,最需要自由、博爱、平等的文艺百花园林之中,会像在中国这样充满暴力、充满血腥,充满屠杀呢?园林变成了刑场。邓拓有两句诗:「莫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



  对权力的蔑视、嘲弄、解构



  我为什么写作?起先目的很「纯正」,很「崇高」。我受中国古代传统文艺观的影响。曹丕的《典论?论文》上的一段话,我至今不忘:「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此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写作干吗?为了「经国」,就是治理国家,而对作家本身来说,就是为了声名传之于后,永垂不朽。所以中国古人,要立功、立德,立言,我当然也要立言,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尤其在文化革命中,我完全接受了毛泽东的文艺思想,为政治服务,为革命写作。因此写了个歌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话剧《边疆新苗》,还参加写作歌颂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的话剧《农奴戟》。一九七五年下半年吧,我甚至还参加写过攻击邓小平的右倾翻案风的戏,虽然我极不愿意,是分配的任务,但我毕竟参与了。我在文革中的所谓作品,都是垃圾,都是帮闲甚至是帮凶之作。


  现在真是「悔其少作」,其实那时我已经不「少」了,二十多岁了,快步入中年了。


  虽然「悔其少作」,但还没有「悔之已晚」,还没有「悔之莫及」;还不「晚」,还可「及」,这是因为正当我悔之当初,就欣逢三中全会,让我脱胎换骨。那时国外各种文艺思潮、各种文艺流派,纷至沓来,相继涌入洞开的国门,什么超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英国的荒诞剧,法国的新小说,加缪、卡夫卡,乔伊斯、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川端康成、村上春树……五光十色,令人惊艳!中国也相继出现了朦胧诗、裸体画、小剧场,恶搞片,还有「超级女声」歌唱,「芙蓉姐姐」跳舞,以及「下半身」写作。前年还诞生了梨花体诗,去年又出现了「山寨春晚」。争奇斗艳,炫目刺眼。今年更轰动,爆出了「草泥马之歌」:


  在那荒茫美丽的马勒戈壁,

  有一群草泥马。

  他们活泼又聪明,

  他们调皮又灵敏,

  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草泥马戈壁,

  他们顽强,克服艰苦环境。


  噢,卧槽的草泥马!

  噢,狂槽的草泥马!

  他们为了卧草不被吃掉,

  打败了河蟹,河蟹从此消失,

  草泥马戈壁。


  用的都是谐音,全是粗口,有辱尊耳,幸勿见怪!这不是我写的,我无此大才。



  但我对这一切都很理解,并不排斥,甚至还支持,为什么?因为所有这一切的主义、流派、思潮、表现,这些诗歌、戏剧、舞蹈、视频和「草泥马」,都是对权力的蔑视,对权力的嘲弄,对权力的挑战,都是对权力的解构;使得权力者不安,使得权力者无奈,使得权力者惶恐,使得权力者愤怒。所以「山寨春晚」的出现,才使得「央视春晚」以及一些权力机构、权力官员,甚至人民代表、政协委员等准权力者都如临大敌,加以阻止。



  生活在逐步多元的前民主社会



  当然我说的权力,是指极权。极权或者极权主义最早出现于一九二五年,它强调的是国家权力对社会生活的全面控制和独自裁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专制独裁。极权主义的政府不仅要控制国家所有的政治事务和经济活动,还要控制人民的思想信仰和日常生活。一般来说,极权主义有三类:有种权主义,或者叫种族主义,比如以前的南非共和国;有神权主义,比如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有党权主义,比如已经完蛋的纳粹德国和现今还在世袭着的金氏政权。一九九四年南非共和国经过民族和解终于放弃了种权主义,可喜可贺。如今世界上只有极个别的国家,还残存着神权主义和党权主义这两种极权主义。


  中国属于哪一种呢?有人说中国是具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又有人说中国是具有美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还有人说中国是这两种的主义的混合体。这是从经济形态来分析的。我也早就这么分析过,写在了很早的文章里。


  如果从政治形态来分析,从权力结构来分析,有人说中国是共和国,有人说中国是极权国。


  我现在认为中国是一个正在变化、正在转型的国家,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中国是从三十多年以前的以「文革」为登峰造极的极权社会在转向改革开放之后的后极权社会。但我喜欢把如今一直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当代中国称之为前民主主义的政权,这不但好听一点,同时也表达我的善意和期待。


  正因为我们生活在经济已经逐步开放的年代,也正因为我们的时代正在蹒跚前进,变化得已经不完全是僵硬的全极权社会,而是松动的后极权社会,或者如我所说的是逐步多元的前民主社会,所以我们才有可能进行有限制的自我选择,才有可能部分地调整了文艺观念,每个人也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写作目的。但不论我们现在的写作目的有什么不同,我相信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不再为政治集团、为意识形态、也就是说不再为权力而写作了。



  权力:腐败、愚蠢、折腾、残忍



  为什么呢? 


  一、权力使人腐败。英国阿克顿爵士的「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败」这句话已经成为政治常识,而且已经在当代中国被越演越烈的腐败所证明。中纪委、反贪局,反腐多年,破案无数,大案要案,层出不穷。你立案侦察,贪官就远逃国外;你实行双规,污吏就上下勾结。一两个贪污犯倒下去,千万个贪污犯站起来,越反越贪,恶性循环,前「腐」后继,奋勇向「钱」。这是因为权力不受监督,无法制约所致,因为贪污是和权力共生的,你怎么反?又怎么能反彻底!目前的反腐只是维持在百姓不至于造反而权力不至于失控的限度之内。有些地区完全是腐败分子在领导反腐,或者说是潜在的腐败分子在反已经暴露了的腐败分子。


  二、权力使人愚蠢。美国学者乔纳森?本道用数学理论证明,在日理万机的国家要找到良好对策,就应该尽量扩大民智,鼓励官员独立思考。但权力者的本性就爱独裁,一言九鼎,钟爱「圣断」;自以为天纵聪明,其实是反智低能。他们总以自己的「思想」为「指导思想」,总爱在不同的时期提出各种不同「主义」、「思想」、「理论」、「荣耻观」、「代表观」、「发展观」,来统一全国思想。因此不可能民主选择,不可能科学决策,于是在政策的制定和行政的措施上往往就显得愚蠢。使得权力者和智囊团,无法发挥正常的政治智慧,无法施展聪明才智来应对社会难题,都变成了可笑的蠢才。他们的水平只是「摸着石头过河」,而不是造座大桥过河。


  三、权力使人折腾。也正因为权力使得唯我独尊的权力者和唯唯诺诺的智囊团的智商下降,所以在治理国计民生时,不但会反复无常,还会倒行逆施。明明是风调雨顺,偏说是自然灾害;分明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右派都打错了,还坚持说反右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明明近几年来农民为了土地,城市居民为了拆迁,群体性事件不断出现,每年都发生千万起悲剧,可官方背景的《社会蓝皮书》居然说近八成城市居民感到生活幸福,而农村居民幸福感更强于城镇居民。这是无耻的谎言!这种思想上的反复无常,认识上的反复折腾,带来了社会的极大不安定,不得不使「草泥马为了卧草不被吃掉,而打败了河蟹」。


  四、权力使人残忍。所有的权力者都会被权力聚焦效应放大,而因此获得成就感或幸福感或快感这样的高峰体验。按照马斯洛的理论,这种高峰体验不会持久,更无法忍受它的消失,所以只有不断地攫取权力、使用权力、扩大权力,才能满足对权力的依赖性。这种依赖性如同吸食海洛因。吸毒者为了获取毒品会丧尽天良,无所不用其极。权力者为了夺取和扩张权力也不惜使用最残忍的暴力。夺权和吸毒的过程完全一样,只是权力的毒害大大超过吸毒。吸毒者不可能依靠自己戒毒,需要他人的强制。权力者也不可能依靠自己来消除权力所产生的毒害,必须对权力进行监督和制衡。当权力者不接受权力之外的监督和制衡时,它就立刻会变得毫无理智,毫无人性,如果你还想共享权力或者更迭权力,它就会变得疯狂,变得残忍,甚至动枪、动炮、动坦克,造成巨大的社会灾难。



  独立的品格,自由之精神



  如果你是一个作家,你为权力写作,你就是为腐败服务,为愚蠢服务,为折腾服务,为残忍服务。如果你是被迫的,还情有可原;如果你是自觉的,那你怎能逃脱帮凶之责、贩毒之嫌?我再说一遍,我说的权力是极权,是不受监督,不受制约的,是不由民主选举所赋予的极权。


  不为权力写作,包括不为权力意志写作,不为权力的意识形态写作。


  六个一、主旋律、献礼作品、政绩节目等等,都是权力意志、权力意识形态在文化政策上的表现。真正能够打动读者心灵的,真正能传之久远、为中华文化的积累作出贡献的,绝不可能是权力意志的产品。老舍写过《青年突击队》《红大院》《女店员》《全家福》《方珍珠》等等,都是主旋律的、权力意志的作品,至今还有谁记得呢?后来他的《茶馆》恰恰不是根据权力意志,而是根据自己的自由意志写出来的;是抛弃了原来的政治任务,选择了自己的创作计划,所以才成为经典的。


  今年是《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诞生五十年,上海在隆重庆祝。当初创作小组上报了好几个题材,其中排在第一个的是《大炼钢铁》、第二名是《女民兵》,而《梁祝》排在最后,当时的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孟波却点了这最后一个。这一圈一点相当重要,是起死回生,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梁祝》。《大炼钢铁》、《女民兵》光听名字就知道是权力意志的题材,而《梁祝》表现的却是深刻的人性,恒久的爱情,才能感动了好几代人。如今在世界上凡是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梁祝》优美的旋律,但不是主旋律,是真正的艺术旋律。她是今世的经典,也将是传世的经典。如今还有孟波这样的领导者吗?真应该向他鞠躬致敬,他维护的不是手中的权力,而是心中的艺术,才有这可敬可爱的一圈一点!


  性格即命运。作家的性格决定着作品的命运。你的性格是怯懦的,你的意志是软弱的,你低三下四,你左右逢迎,你唯命是从,你讨好巴结,你怎么能够写出有尊严,有个性、有生命、有艺术的作品呢?不可能。


  可见作家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独立的品格,自由之精神。


  总之一个称职的作家,一个有尊严的作家,一个真正想为这片多灾多难的热土、为你深爱着的人民写出好作品的作家,必须:独立苍茫,顶天立地。天马行空,无傍无依。无拘无束,豪放不羁。不当奴才,不做工具。不接圣旨,绝不遵命。敢想敢说,敢于直笔。敢爱敢恨,敢于犯忌。敢哭敢笑,敢于放屁。只信科学,只服真理。心灵自由,不为权力!

2009年5月18日星期一

又被封了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blogspot又被封了,我现在是翻墙上来更新的,幸好最近也都不会写什么东西在这里,因为一是在忙着写《肉身成圣》的样章,二是在忙着玩大师联赛,写博客的兴趣突然锐减。

2009年5月15日星期五

好牙尖的女娃儿啊,我好喜欢啊

严岩在群里转过来的,好可爱啊好可爱!樱桃雪糕才五分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2009年5月8日星期五

怎样才能活着吃到冷猪肉——读《晚明士人心态及文学个案》


  其实还没有读完周明初先生这本书,但是读到第二章第五节的时候,却忍不住,想出来说点什么。
  这一节的题目是:生以理全 死与义合——道义承担者的求仁心态,讲述的是明末反魏忠贤的六君子事件和七君子事件。
  六君子,是指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端和顾大章六人,七君子,是指高攀龙、周起元、缪昌期、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七人,关于这两次事件的始末,大家应该很清楚,不清楚的人,也应该不难在网上查到资料,我这里就不再赘述。
  这十三个人在整个的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几乎让我落泪。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本是指向一种理想的人格,在明末乱世之中,周围不是奴颜卑膝附丽于阉党以求荣华的变节者,就是“水间林下,三三两两,相与讲求性命,切磨德义,念头不在世道上”的王学末流,这几个人能够重拾理学的几近迂愚的人格理想,并将之实践于自己的生命之中,无论如何,都是足以震撼人心的。
  有很多的事例,都可见出他们的铁骨铮铮,是真男子汉,但像我这样的懦弱猥亵男,又怎么有能力靠自己的转述把他们的风骨表现出来,不如转一段文字于下,这是后人记录的史可法讲述他去狱中见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恩师左光斗的情景:“及左公为逆阉害,下诏狱,史公冀求一见,逆阉防伺甚严。久之,闻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史公持五十金,涕泣谋于禁卒。卒感焉,使更敝衣草履,伪为除不洁者。引至左公处,则席地倚墙而坐。而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尽脱矣。史公跪抱公膝而呜咽,左公辨其声,而目不可开,乃奋臂以指拨眦,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来前。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持者,不速去,无俟奸人构陷,吾即先扑杀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击势,史噤不敢发声,趋而出。后常流涕述其事以语人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但这些人也并非真的都如史可法所说,“肺肝皆铁石所铸造”,周明初先生举了很多事例,以见出他们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比如杨涟对其儿女喊:“汝辈归,好生服事太奶奶,分付各位相公不要读书。”再如缪昌期所作诗:“劳劳车马日追随,一发余生不可期。回首转嗟鸿雁影,断肠初信《鹡鸰》诗。白云渺渺迷归梦,春草凄凄泣路岐。寄语儿曹焚笔砚,好将犁犊听黄鹂。”亦见出其对生之眷恋和对后辈的关爱。他们也知道一旦读了书,拜了孔子,必要为“仁”与“义”付出一生甚至献出生命,杀身成仁之际,也全都无怨无悔,但却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后辈再走这条路,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过艰险,太过困苦了。
  周明初先生这一章,写得一气呵成,激情澎湃,我历来对朱熹的理学是不甚喜欢的,一来是因为对朱熹的人品有怀疑,因人而废其学;二来是对理学杀人的不喜,觉得许多美丽的女性都因此而失去了她们本该有的生命和幸福;其三是觉得那种“存天理,灭人欲”的理想人格太过高高在上了。但明末儒者这种回光返照式的奋起,却是足以深深打动人心,并存之久远的。
  但这些儒者也大多缺乏真正的才能,以他们为道德之高标则可,若想靠他们来救世则不可,这个也可以从史可法之救不了南明得到验证。
  而现在的所谓的“儒者”,除了将“忠君爱国”改成“忠党爱国”之外,十三君子所具有的其他的道德上的优点全都被他们抛弃了,他们嘴上自然也不断地说着杀身以成仁,但杀身的总是别人,而成仁的总是他们自己——至少是表面上成了仁,成了仁而还活着,大约是可以拿去建生祠的吧,活着而能吃到冷猪肉,这也算是自魏忠贤之后几百年来的一大奇观了。

2009年5月3日星期日

被情绪分割的国度

  我不喜欢在还没有看电影之前就去看影评,所以在昨天以前,对喧嚣尘上的各种关于《南京!南京!》的影评,我全都置之不理。我是抱着不太大的希望去看这部电影的,因为之前看过的两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电影给我的印象都是一般。不过从电影院出来之后,我觉得陆川是拍了一部好电影,我觉得作为中国人,我应该为我的同胞拍出了这么好的电影而感到骄傲,我觉得这部电影应该同时在柏林和奥斯卡得奖,——虽然《贫民窟百万富翁》也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但是我觉得陆川的这部电影更好。
  和另外两个朋友去看的《贫民窟百万富翁》,最后跳舞的时候,我的朋友说:“好无厘头啊!”我不知道导演在最后加上歌舞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或许仅仅是因为每部片里都有载歌载舞的场面是印度电影的传统,所以他不得不加上这一段,但是从我自己的感觉说,这一段歌舞正是对全片的反讽和自我消解,这正是中国的电影里没有的东西,看看《疯狂的石头》吧!这一段无厘头的歌舞把舞台的幕布揭开了,让你看到幕后的一切,让你知道原来这一切——神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演出。
  然而《贫民窟百万富翁》毕竟还是一部“童话”——因为“意淫”这个词已经变成一个贬义词所以我不愿用它,“童话”虽然仍然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是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我们更需要非童话的东西,什么是非童话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一部告诉你贫民窟里绝不会有百万富翁的电影,如果有百万富翁,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一个黑帮头子,——看看陈水扁和卢武铉吧。
  这部《南京!南京!》就是这样一部电影,虽然他其实也并没有做到极致,但是它已经不是一部童话了,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南京其实就是中国的救赎地啊,一个又一个的朝代,不断地被屠戮,一次又一次,成为废墟又重新建成,中国人用这个城市的生与死救赎着自己。而那场虽然惨无人道但却绝不是中国历史上最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却绝不是中国的耻辱,而是日本的耻辱,因为,日本人用这一次的大屠杀,为自己钉上了野蛮人的标签,角川的死,仅仅是让我们看到了日本人变成文明人的一点希望,却绝不足以完成整个日本民族的救赎。
  然而就是这样一部电影让网络上那一群人(不应该用“一伙人”这个词)愤怒了,我尊重他们的情绪,当你痛恨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连带着痛恨他的国家,痛恨他的民族,因此他们绝不容许这部电影里出现了一个稍为正常一些的日本鬼子——但是我同时也是一个心理阴暗的人,我有些怀疑他们其实真正痛恨的并不是角川,而是陆川,他们痛恨陆川把中国人被日本人杀戮和强奸这样的事情拍出来,同时还并没有把日本鬼子(其实很多时候这个词可以替换成“日本人”)定义为禽兽不如,他居然把日本鬼子当成人来拍,这就是他们愤怒的原因。
  我没有办法认同这样的情绪,在我的假想中,中国似乎已经是一个理智的国家了,中国人中的大部分似乎已经是——不那么容易被激情所控制并且已经学会尊重他者了,然而并不是这样,我仍然生活在一个被情绪所分割的国度里,在这个国度里我们即使擦肩而过也绝不会相互问好,我们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或者相互舔食对方的伤口,或者相互吹捧对方的臭脚,甚至有时候还误以为自己这个小小的世界就是整个世界,然而《南京!南京!》让我看到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中国人无理性地痛恨着日本人,就如我惊讶于原来真的还有那么多的人在怀念着“文化大革命”一样。
  愤怒什么时候才能够平息?是什么让愤怒如此持久?难道所有人都相信只有以牙还牙才能够消解愤怒吗?
  一千五百年以前,侯景带着他的骑兵包围了南京,那一年里死去的人恐怕不会比南京大屠杀少多少,台城里甚至已经达到人相食的地步,然而现在我们提到鲜卑人(侯景或许是鲜卑人吧?)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痛恨了。五百年前,满人制造了“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然而现在满族人已经是中华民族的一员,虽然仅仅是一百年前,孙中山还在说要“驱除鞑虏”。
  我期待着日本人的自我救赎,我不希望这种救赎是中国人对东京的屠戮。

2009年5月2日星期六

去看了


哭了,很多次。

2009年4月30日星期四

《明清社会性爱风气》读后感两篇


一、相公

  之前有一件事情一直不解,就是教育部在制定“京剧进中小学课堂”的剧目的时候,为什么以样板戏为主,最近看《明清社会性爱风气》的同性恋部分,突然找到一个可能的答案。
  “相公”这个词原本是对读书人的尊称,大概在清初的时候,演变为对伶旦的称呼。本书第四章第四节,对清代的相公做了详细的描述,其中道:“……当时在京中就有四喜、三庆、春台、和春四大名班。但实事求是地说,戏曲的这种繁盛状态首先并非出自人们对艺术的热衷而是与清代社会‘酷重男色’的风气相辅相成的。这个时期所涌现的大量的戏曲品评著作,都是专议旦角,不及生净,对旦角亦首重其色、艺则次之,因而清代汗牛充栋般的品伶之著读来多如明代品妓的花谱,与艺术几乎无关。”
  当时的相公又有私寓制,是有一定名气的伶旦才有的一种营业方式,本书转引《侧帽馀谈》道:“皆是门外挂小牌,镂金为字,曰某某堂,或署名其下。门内悬大门灯笼一。金乌西坠,绛蜡高燃,灯用明角以别妓馆。过其门无须问讯,望而知为姝子之庐矣。”又引《春明梦录》叙馆内环境及行事:“因下处甚清雅,夏则清簟疏帘,可以观奕(原文如此,似应为弈),冰碗冰盆,尤可供雪藕浮瓜之便。冬则围炉赏雪,一室烘烘,饶座唐花,清香扑鼻,入其中,皆有乐而忘返之意。像姑或工画、或知书、或谈时事、或熟掌故,各有一长,故学士文人皆乐与游,不仅以顾曲为赏音也。”“像姑”是对相公的俗称,其意为“像女人”。看《春明梦录》这一段,似乎文人雅士们去找相公不过是吃吃喝喝,谈些八卦罢了,但其实相公们是还要提供性服务的,“戏园附近酒楼上往往还附设暗室和床褥,以供狎伶的客人使用”。
  这种私寓制其实无异于妓馆,不过提供服务之性工作者不是女性而是男性罢了。本书又称京城有名之妓院一条街八大胡同,其实不过是供俗人取乐之处,仍是《春明梦录》:“妓寮在前门外八大胡同,麇集一隅,地极湫秽,稍自爱者绝不敢往。”当时的有钱人多好男风而不喜女妓,《金壶遯墨》道:“京师宴集,非优伶不欢,而甚鄙女妓。士有出入妓院者,众皆讪之。结纳雏伶,则扬扬得意,自鸣于人,以为某郎负盛名,乃独厚我。”
  迟至民国元年四月,名伶田际云(艺名响九霄)倡议之下,私寓制才得以废除。另外还有一个,是旦角之采跷以装小脚,则是因梅兰芳的倡议才废除的。
  这样看来教育部之对剧目的选择自必也是经过深谋远虑的,一方面要弘扬民族(不是中华民族,是汉民族)文化,另一方面又不能把同性恋的习气弄到中学生的课堂里去,自然只好以选择样板戏最佳,一方面没有宣扬同性恋之虞,另一方面还可以向中学生们灌输爱国爱党之思想,一箭而双雕,何乐而不为?只是样板戏是否足够称得上传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另外还想到上期《南方周末》提到的诗人杨键,他崇拜陶渊明而提倡回归到中国的传统中去,陶渊明已经如鲁迅所说,并非一味的静美,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不知道诗人杨键是否也喜欢金刚怒目的陶渊明,而每次一提到中国之传统,我都有些茫然,究竟什么才是中国的传统呢?天人合一么?还是如明清这样的同性恋呢?或者同性恋竟也是天人合一之一种?我不反对传统,但传统也分很多种很多部分很多细节,茫茫然地说回到传统,不免要让我觉得你要么太愚蠢,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这本书里还有一个刺目的校对错误,就是“袁枚”一律地印成了“袁牧”,不知道责编因此被扣了多少钱。另外袁枚也是喜欢男风的,我在这里这样说只是提到一个事实,无关人品。但是教育部既要鼓吹传统推广京戏,又不告诉中学生这京戏里也曾经有同性恋,甚至还有意地隐瞒,我就觉得这里是有人品问题的了,至于宣扬要回归传统的人,也最好确定一下是要回归到明清呢?唐宋呢?两汉呢?还是战国呢?要知道这些时代之中国,其实都大不相同的。

二、中国,一个古怪的国度!

  假设你是一个意大利人,在十七世纪来到中国,这个国家表面优雅、骄傲,人民生活富足,语言精练而美丽,音乐、绘画、诗歌等等艺术都十分发达,但同时你又发现在这个国家的上层盛行同性恋(这种同性恋与现代意义的同性恋不太一样,当时的同性恋者多是双性恋,而且攻和受的社会地位是完全不同的),读书人以狎戏娈童为风雅(这些娈童大多在十四到二十岁之间,以现在的观点看很多人当时都是强奸幼童),男人以娇柔为美,喜欢傅粉涂唇(有史料证明张居正上朝时常常傅粉),女人则以小脚为美,从三、四岁就开始缠脚,往往把脚缠得只有三寸大小,那么你一定会感到无比的惊讶。
  但当时的中国人对这种古怪的状况没有丝毫的自觉,反倒以为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文人通过牵强的考证证明缠足起源于远古,但实际上这种陋俗是从北宋中晚期才兴起的,很明显和理教的兴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缠足这件事情,如果有谁愿意对其进行细心的研究并将其考证到的一切写成文字并出书,则这本书很有可能会像马苏第的《黄金草原》或者希罗多德的《历史》那样成为史诗,不过这史诗里除了悲壮之外恐怕还会有很强烈的讽刺。
  中国男人把女人的脚缠起来,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不想让她们随便外出而如果要外出的话又只能乘轿罢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很早之前就有,但是把女人的所谓的贞洁推至变态的高度,则是理教盛行时才有的事情,虚伪的男人们义正辞严地把女人的脚缠成只有三寸大小,其实不过是想把女人变成男人的私有财产隐藏在内室中,以保证家族血统的纯正。但之后的很多事情,仅凭逻辑上的推论,都可以证明与缠足有关。
  同性恋:缠足使女人无法外出,不能进行劳作,身体瘦弱,道德上的限制又使女人除了女红之外不能学习更多的技术,更遑论做诗弹琴等等艺术活动了,明朝时开始禁止官员嫖妓,虽然不可能完全禁绝,但效果肯定是存在的,所有这一切都把男人的爱意推向男性,当然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只是肉欲,但很快爱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在当时相对于女性,男性具有更健康的身体,更丰富的见识,只要稍加调教,比如通过敷药使他们的皮肤更白皙,通过训练使他们的举止更像女人,则男性的情感不约而同地大范围地转向同性是很正常的。
  戏曲:男性是戏曲主要的观赏者,并且戏曲业所需要的资金大多也来自男性,因为理教的限制,戏曲的表演者不可能是女性,则戏曲表演者为了适应当时男性的需求,越来越女性化也就是大势所趋,到后来甚至出现了为了装小脚而踩高跷甚至如女性一般缠足的情况,更甚的是,当这些由男性假扮的女性充斥于戏剧舞台的时候,人们已经没有办法接受真正的女性表演者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男性比那些女性更具有女性美。
  审美:一旦同性恋以及戏曲中的男扮女装成为一种社会风气,则所有人的审美观都要随之而改变,开始只以这种女性化的美要求受的一方,但很快攻的一方也被同化了,这是一件极具讽制意味的事,在一个岐视女性的社会中,所有的男性都以长得像女性为美,对一个刚刚进入此社会的异乡人来说这种现象必定是不可理解的,只有通览了此社会之历史,才会发现现实之吊诡。
  理念的力量:朱熹在开始构思其哲学与伦理体系的时候,必定不会想到这一体系会使中国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变成双性恋甚至同性恋,但对于一个其组成部分可以被约略地看成是无限同时每一部分又都有主观能动性的社会而言,任何理论都可以迅速地被推导至其逻辑上的终点,如果每一部分都信仰不同的理论,则因为各组成部分的相互抵销,这种逻辑终点不会到来或其到来将会被推到无限迟,而如果这种理论被扩大化到全体,则这终点的到来可能只需要几十年或几年,而在互联网社会里,这种终点的到来可能只需要几天。这种事情实际上一直在发生,希特勒终于把尼采的理论推导为法西斯,毛泽东终于把共产主义的理论推导到大跃进,而在当时的人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的正常、合理、天经地义,正如中国历史上之缠足一样,但是可能仅仅过了几十年或几年,所有的一切又都变得不可思议且无法忍受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并非只有中国才是一个古怪的国度,假设你是一个中国人,在十七世纪到意大利去,你必定也会认为,意大利是一个古怪的国度,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时时持有这种信念,即我们现在所坚持的一切,可能在别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所以时时进行某种穿越时空的反照也就成为必须的了。

此书的PDF可在此下到:明清社会性爱风气

2009年4月27日星期一

google今天的logo好囧,以及两本书



  猛一看我还以为我的chrome又崩溃了。这个google自己开发的浏览器居然不支持blogger的中文插件添加页面,在那个页面上简体字全是方框,——繁体字究竟是什么我还没有试过。
  说到方框,想起正在看的那本费正清文集中的一本《中国的思想与制度》,里面就经常出现方框,方框后面再加括号,括号里说“此处有删节”,猜测删的内容,似乎都与中国的共产主义事业有关,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说这个是因为觉得这样做总算还是比起百度知道要有点道德,至少告诉读者这块地方我删了,如果你想看最好自己去找原文,不像百度知道,诺贝尔和平奖里面把人家给删了,也一声不吭,害得人以为那一年没发奖呢。不过其实为什么不能把原文照样的译出来摆在那里,然后旗帜鲜明地在后面加括号说这个观点我们反对,我们其实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呢?如果能够这样子那么我就对本党的出版事业报以希望了。
  说到这本书,虽然弄得好像是学术专著的样子,其实也确实应该是学术专著,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更近于普及读物,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论文写成的时间太长了呢?还是因为论文是外国人写的。但是并不是说人家是普及读物就没有看的必要,因为中国本来普及读物就少,而那些仅有的普及读物里面又往往没什么有意思的观点,只是在炒历史唯物主义的旧饭,而学术专著呢,又往往没有大的视野,没有梳理整合的工夫,更没有重建历史以观照现实的野心,只是满足于把资料罗列然后提出一个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观点,这样的书有很多,比如前段时间看到那本《走向世俗——宋代文言小说的变迁》,我一边看,一边就恨不得想帮他把更进一步的观点说出来,然而他却总是只满足于告诉我们说:啊,宋代的文言小说比以前的文言小说更世俗化了,他罗列了如此全面的资料,得出的观点却仅仅是这个,我不得不感到遗憾。
  而这本书,论到专精的程度,比中国的许多学术专著都不如,而且可以说是不如很多,但是论到观点的有力,论到视野的开阔,却不是中国本土的学者所具备的,真是让人痛心。学问做到只能罗列资料的程度,我想学者自己必定也是感到沮丧的吧。

2009年4月25日星期六

哇哈哈,找到一个blogger的表情插件


但是现在只有洋葱头和兔斯基可以用……

2009年4月22日星期三

世界数字图书馆

  联合国新建的免费网上图书馆,提供七种语言的版本,现在的条目似乎还不多,但是已经有一些很有价值的了,中文版的网址在下面。

2009年4月20日星期一

我和阿波妹的短信对话

阿波妹:好炯啊!看到一个骑电屏车的男的把他的女朋友甩下去了还不知道…他女朋友在地上滚了两转。经路人惊呼那个男的才晓得…
我:以后千万不要找电瓶车男。
阿波妹:俩脑残。一个没长心眼,一个没长小脑。不过内女朋友吧叽一声掉地上还滚了两转,现场效果挺惊悚的…此时内男的已经骑了老远…
我:警察叔叔说电瓶车不要搭人是对的
阿波妹:是一辆粉红色黑牙尖的电瓶车…

ps: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牙尖”形容电瓶车,那女的之惨,“吧叽”一声……听起来好像是一坨屎……

2009年4月19日星期日

从隐士到流氓


  收到了由张进步新做的《天行健》的新版,封面是张晓雨画的,神仙做的设计,虽然最后印出来与打样有些不同,不尽如人意,但是还是比较有卖相的。
  我与燕垒生虽然素未谋面,平常也很少说话,但我一直是很佩服他的。收到书的时候,想起很久以前,帮他写过一个书评,似乎还从来没有放在网上过,索性今天就贴出来吧。

从隐士到流氓

在燕垒生的新作《斩鬼录》中,他写了一个贪财好色的小道士无心,其中的一些细节让人忍俊不禁,比如无心念念不忘于胜军寺的金佛,临走时还忍不住要偷一块去;比如在竹林中时,一开始他只希望“他们什么时候能走?早点把那两人杀了早点走吧,我也好吃完了回寺里睡觉去”,可是一听到那两个被围的人中有一个是“姑娘”,他又马上改了主意:“什么,那是个女子么?这可不成,修道之人,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只是不知这莎姑娘好不好看。在《天行健》中那个处事总是犹豫不决的楚休红在《斩鬼录》中一变而成玩世不恭的小道士无心,楚休红的犹豫不绝源于他内心的迷茫,他知道一切皆不可把握,爱或恨、生或死、民主或独裁……所有这一切一旦进入残酷的现实就会变得虚假而脆弱,但迷茫无法支撑一个人的生存,于是燕垒生在《斩鬼录》里写了无心:他不再试图去把握什么,或者说,他假装要去把握一些什么,其实内心深处却深知他所假装要把握的一切并无意义。楚休红是在不断地对抗世界但最终仍不得不向这世界妥协,而无心则纯粹是在用流氓的方式来对抗着这个世界,因为,假如你无法对抗却又不愿妥协,那么你最终就只能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流氓。在燕垒生这里,小说成为他的“狄奥根尼的桶”,却又不仅仅是“狄奥根尼的桶”,因为他不仅仅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残害自己,亦在用这种方式向世界曲折地示威。 

在那个众所周知的故事中,亚历山大大帝问住在桶里的狄奥根尼:“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狄奥根尼的回答是,不要挡住他晒太阳。这个故事在卡尔维诺笔下被复制了一遍——不过角色的地位被互换了:皇帝拿破仑去看住在树上的男爵柯希莫,柯希莫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而拿破仑所需要的与狄奥根尼恰恰相反,他需要柯希莫为他挡住阳光。

这种变化可以从狄奥根尼和柯希莫居住物的不同而看出来,桶是封闭的,而树是开放的:在狄奥根尼那里,世界是需要被对抗与逃避的,而在柯希莫那里,世界则是可以被和解并降服的。因此狄奥根尼只能是一个隐士,一个犬儒主义者,而柯希莫却可以成了一个世界之王,这个世界之王是如此之伟大,即便是拿破仑也愿意成为他治下的公民。

燕垒生的居住物不是桶,也不是树,而是小说,他用小说来对抗我们的世界,当他发现这种对抗并无意义的时候,他便把自己装扮成——或者是改造成——一个流氓,但我所知道的是,流氓并不是终结。

小说不同于桶,亦不同于树,它同时具备封闭与开放两种特性。当燕垒生写《天行健》的时候,小说于他而言是封闭的,同时又是圆滑的——它还可以滚动,所以他仍是一个怀抱着微茫希望的隐士,当他写《斩鬼录》的时候,小说已经不仅仅是封闭的了,小说成为了一把刀,封闭而且锐利,他亦由此而变成了一个完全虚无的流氓,用小说这种形式来对抗并刺杀我们的世界,这种变化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所有的人——无论是他的读者还是朋友——都能感觉得到。但我始终愿意相信并希望流氓并不是终结,我现在会急于看到他的下一篇小说,并期望在这篇小说中,小说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开放之物,而他也可以从一个流氓成长为一个世界之王。

2006-10-13

纪念,以及阿童木新版预告片

  6月1日到6月7日,我打算在开心网的花园里种满牡丹,因为牡丹的颜色是鲜红的。我对大家说,请大家不要偷。可是已经有很多孩子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种满牡丹了,他们以为我在纪念一个我自己的日子。
  阿童木的新版预告片出炉,比原先那个要丰富一些,阿豚说:“白羊的单红胞特征表现无遗。”我对星座没有爱,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男孩,他将与我的孩子一起出生。

2009年4月17日星期五

转《南都周刊》文:开心网“种地”经济学


  如果你总是听到有人在办公室大呼小叫,我的玫瑰被人偷了;某某的南瓜成熟了;鄙视谁谁谁只种水稻?你准会和我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很疯狂。
  讽刺的是,随着开心网的买房子组件新增“花园”,“种地”和“偷菜”突然成为了白领们的时尚运动。刚开始,我对此非常不屑:偷菜有什么意思。
  过了好几天,经过邻座的MM,她正自言自语,琢磨播什么的种子好。好奇心驱使我凑上去看看,才发现这个小游戏的玄妙很多。具体来说,她希望种茉莉,种子价格300元,产量8-24个,售价250元。茉莉是否比玉米更合算呢?(后者种子价格150元,产量10-26个,售价200元)。显然,产量是个重要因素,如果这个值的变动有规律可循,那么很容易算出哪种作物的经济价值高。另一个因素不可避免要涉及到,这就是生长周期:茉莉的成熟时间32小时,玉米则是40小时。
  从投资回报率来看,最基本的判断就是单位时间的收益。
  理论上,每块地日收益=(果实单价×果实产量-种子价格)/(生长时间÷24)。
  根据我们的实际种植经验,产量是个稳定的平均数。我那位同事MM种茉莉,正常情况下,既不是8个,也不是24个,每次都会是平均数16个。哈,看来开心网也适用于回归平均理论。
  特别说明的是,神秘玫瑰和郁金香里,只有三种例外。即绿玫瑰、绿郁金香和黑郁金香都比平均数6要少,只能产出4朵。
  开心网的系统帮助里明确指出,“每次种植所收获的果实产量,取决于照料勤劳程度、土地肥沃度、你的技能级别、运气等因素。”“每个地块,累计种植作物的季数越多,土地就越肥沃,产量也就可能越高。”
  一块地越种越肥沃?这倒是有悖常理。不过既然如此,当种植达到某一季(比方说50季),上述产量回归平均的原则是否失效呢?还有待检验,至少目前并没有显示出产量提高。我的好友里有个让人“不齿”的胡萝卜爱好者,一块地种到第30季,产量还是18个。
  好吧,这样我们就可以算出,当你处于不同技术能力时,每次顺利收获,种植什么作物最经济。
  截至4月12日,计算显示,1级的理论最佳选择是牵牛花,日收益达1760元;2、3级收益最高的是茉莉花,2775元;4、5级首选杨梅、苹果或樱花,都是3933元;6级首选南瓜,日收益4200元;12级首推雪莲,日收益约14571元;13级最佳选择是灵芝,16000元。
  7-11级之间争议最大:究竟神秘玫瑰还是郁金香划算?与神秘玫瑰类似,郁金香的最终花色也是不确定的。如果按照加权平均,那么单位收益上,神秘玫瑰将以7169元领先于郁金香的5782元。但是,最要命的问题是,各花色的出现概率不等,怎么能加权处理呢。
  这就比较困扰了。好在有网友给出958朵神秘玫瑰的明细清单:黄330、粉267、白216、双81、黑30、蓝30、绿4。
  按照该分布,那么神秘玫瑰的平均日收益为:(330/958×4050×6+267/958×4500×6+216/958×5000×6+81/958×5500×6+30/958×6000×6+30/958×6000×6+4/958×10050×4 - 4000)÷(80÷24)=7162元。
  另一个关于郁金香的小样本统计(92朵),花色出现次数分别是:红35、白23、粉20、绿7、黑7。按此计算,郁金香的平均日收益为:(35/92×2500×6+23/92×2800×6+20/92×3000×6+7/92×6000×4+7/92×7000×4-4000)÷(52÷24)=5897元。
  由此判断,虽然绝对收益上,黑、绿两种郁金香(日收益分别12092元、10615元)都不逊于神秘玫瑰里收益最高的绿玫瑰(日收益10860元),且出现概率更大,但决定玫瑰与郁金香盈利高低的关键因素是高概率花色的价值是多少——黄、粉、白三种相对便宜的玫瑰与红、白、粉郁金香的概率大致差不多,但售价高出不少,导致总体平均收益神秘玫瑰超过了郁金香。

补充:这里还少提到了一点,即神秘玫瑰有四个小时的防偷保护期,而郁金香只有一个小时,不过到了十五级以后,平均日收益最高的应该还是人参,不过这个变态的植物需要480个小时才能成熟,所以如果不是特别无聊的人大约不会去种它。另外,吸引朋友来照顾你的花园非常重要,不仅可以使农作物健康成长,还可以增加魅力值,所以常常有人牺牲一块地来种水稻,因为水稻成熟快,可以使你更经常地出现在成熟名单上。

再补充:如果您想过来和我做朋友,那么可以点这里

2009年4月16日星期四

故乡很纯朴,也很暴力——《五月女王》读后


  我最早读到的一段是《在幼儿园》,讲述幼儿园的孩子们为了得到长短一致的筷子而对袁青山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故事,当时我以为颜歌是在借这个故事揭示人性的黑暗,——看,那么小的孩子都已经知道玩阴谋、搞政治了,但是当我断断续续地看完《五月女王》之后,我才发现实际上颜歌所做的正与我所想的相反,他实在是在借着那个幼儿园中的政治故事赞扬儿童们的纯真与善良,因为与成人的世界相比,那些小小的阴谋实在是美好了。
  在川大南门一个烧菜馆子里,颜歌跟我说她要写一个巨大的女人,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说里的袁青山与我最初的对巨大女人的想象不同,在我的想象中这个女人最终应该变得非常巨大,大到不仅北二仓库容不下她,即便是平乐镇也容不下她,最终她将因为她的大而进入到了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之中;而颜歌与我不同,袁青山的巨大是这个世界仍然能够容忍(虽然并不接受)的巨大,而最终袁青山也没有离开,她将她的生命献给了这个生她、养她、羞辱她也荣耀了她的故乡——平乐镇。
  我总是无法做到如颜歌那样去审视自己的故乡,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去审视过自己的故乡,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而“故乡”这个词在《五月女王》里被颜歌放大,解剖,风干制成标本,同时也被小心翼翼地收藏,从某个角度看,《五月女王》是颜歌的故乡以及与故乡有关的一切回忆的收容之处,她在这里把她的故乡的一切展示给我们看,同时也把她的故乡的一切用言语遮蔽起来,我们所看到的一切真的是颜歌的故乡吗?或者不过是颜歌对她的故乡的隐晦的想象。
  我不知道颜歌的本意如何,在我看完了《五月女王》之后,我发现在颜歌的想象中,她的故乡是如此的纯朴,同时又是如此的暴力。我想纯朴的一面不需我再多去解释,因为这样纯朴的故乡已经在许多许多人的想象中被反复地想象过了,而暴力的一面,却往往因为记忆的自动选择而被我们有意地遗忘,面对这样的故乡,不仅仅需要理智,更需要勇气。颜歌在朋友面前总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但是我知道她不过是在用这个方式隐藏她的脆弱,现在她终于可以独自在深夜中去面对过往的一切,去描述他们,同时也试图去遗忘他们,或许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甚至半途夭折,但只要敢于去开始,她就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女人,同时也已经是一个强大的人了!
  并不仅止于此,在颜歌的叙述中,故乡从纯朴和暴力这对似乎相互矛盾的两点出发,不断地被充实,不断地被雕琢,不断地生长,从而获得了钻石一样的多面性,正如袁青山的命运,她是被她的故乡遗弃的被弃者,但同时也正是她的故乡用其奶与血,用其纯朴与暴力将她养育出来,这种矛盾的命运并不仅仅表现在袁青山身上,平乐镇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其巨大之处,而他们也总是因其巨大而被这个镇子遗弃,或者因其对巨大的放弃而重新被这个镇子接纳,他们因自己的巨大而骄傲,同时也因自己的巨大的羞耻,他们养育了荣耀了每一个人的巨大之处,同时也迫害着切割着每一个人的巨大之处。这使颜歌无法如《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中的玛莲娜那样,用一种超越的、神的或者佛的心境去回到她那个圣洁而又罪恶的故乡中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杀死袁青山的人群中,也有她自己。
  这也正是颜歌最让我欣赏的地方,叙述的天赋并不在于叙述本身,而在于天生地拥有一种观看世界的独特的角度,或许每个人原本都拥有这样的一个角度,但正如岑仲伯最后变成了岑瘸子,袁清江最后跳了清溪江,陈三妹最后被投进了回龙湾,张沛最后又重新回到了平乐镇,世界的残酷使我们无法独自去面对,我们只好转而用一种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方式共同生活下去,而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实在并不是因为他/她比别人拥有更多的神的赐予,而仅仅是因为他/她比别人更勇敢罢了。

2009年4月15日星期三

要小说的请留下邮箱

  《飘浮在空中的兰若》已经完成,想看的童鞋请留下邮箱,请不要贴到网上,也不要外传,欢迎看完的童鞋留下批评意见,谢谢。

2009年4月14日星期二

如何评论以及交换链接


  已经有几个童鞋问我怎么才能评论了,我特意制作了一张图放上来,其实很简单,看了图应该就没问题了,另外,欢迎童鞋们和我交换链接,有意者请在下面留下您的博客名称和地址。

转:震撼全场的女版Paul Potts-Susan Boyle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被打动了,这个老大娘唱得太好了。另外我得说,导播的水平不是一般的强,镜头的切换干净而及时,中国似乎还没有那个电视台的秀有如此水平。

2009年4月13日星期一

虚无之上的世界与幻象中的真实

[清韵的博客和专栏都没了,豆瓣的书评和影评我也全删了,选择一些慢慢搬过来吧,全部放在“旧文”的标签下。]

一、

  这个世界,不过是虚无之上的幻象。

二、

  博尔赫斯有一个著名的故事,题目叫《环形废墟》,情节是这样的:
  一个魔法师来到了一座被废弃的环形的火神庙中,他被自己的意志所驱使,来到这个庙里做梦,他要在梦里塑造一个人,并使这个人得以存在于现实中。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他梦到了一个心脏,随后又梦到了其它的器官,他用了一千零一夜一点一点地把这个人塑造出来,包括他的每一根头发,他赋予他生气,传授给他知识,教他如何在现实中生存,最后,魔法师遵循神的意旨,在清除了他的记忆之后,把他派到了河下游的另一座环形废墟中。
  神告诉魔法师,只有火和魔法师自己,能够分辨出这个人乃是梦之产物,乃是一个幻影。
  很多年过去了,魔法师老了,他听说在下游的一个环形废墟中,一个魔法师能够在火上行走,于是他担心他这个梦中的儿子会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幻影,他为这个而牵肠挂肚。
  可是,结局突然到来,一场大火吞没了这个火神庙的废墟,衰老的魔法师想在大火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朝火焰走去。火焰没有吞噬他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淹没了他。他宽慰地、惭愧地、害怕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一个幻影,另一个人梦中的幻影。”
  我反复地读着这个故事,让我颤栗的是,魔法师在派他梦中的儿子到河下游的另一座环形废墟之前,是清除了他的记忆了的,因此这个幻影假如没有火的帮助,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乃是一个幻影;而对于博尔赫斯而言,在他创作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乃是另一个幻影梦中的幻影了。
  那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深知这个世界乃是一个幻象,包括那些星宿、神祇,那些音节、废墟还有河流,因为,假如连“我”都只是一个幻影了,那又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这个世界并非幻象呢?
  当他第一次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他必定也是像那个魔法师一样,感到“宽慰、惭愧和害怕”吧!然后,这个坚强的瞎子,开始在梦中塑造他的另一个儿子,因为他必定已经知道,假如连火也无法结束他的生命,他就只能不断地把梦做下去,这就是他在这个作为幻象的世界中所能把握的、唯一的真实。

三、

  在博尔赫斯看来,真实并不存在于现实中,真实只存在于梦境。正如他笔下那个一天要睡二十多个小时的魔法师,这个所谓的现实,这个作为幻象的世界,于他而言,只有早晨的一、两个小时罢了,他的真实只存在于他的睡眠中。这是互为因果的,只有你把你的梦境当成了你的真实,你的梦境才能成为比现实更真实的存在。
  我在飞机上看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这于我是一件幸运的事——飞机的环境与梦境是如此的相似。
  假如我们不能与现实隔绝,我们就无法做梦。一个失眠的人,又怎么可能做梦呢?对于卡尔维诺笔下那个树上的男爵来说,树就是他的眠床、他的睡眠和他的梦境。他在他的眠床上,他的睡眠中,他的梦境里,建造他最真实的王国。假如没有树与大地之间那段距离,这王国又如何能达到他的真实呢?这王国又如何可以被写进书中?没有了那段距离,这王国就与大地上的任何且任意一个王国没有什么区别了,它将不再具有存在的价值。
  因此失眠对于魔法师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正如让柯希莫从树上下来是一件他至死都无法接受的事一样。

四、

  但生活于树上的柯希莫却爱着那生活于大地之上的薇莪拉,他爱着大地上的一切,他的父母兄弟,他的小狗,他的强盗朋友,他的人民……一切的一切,都是生活在大地之上。
  他的灵魂如大树一般直指着天空,同时又深深地扎入大地之中。
  这正如镜内与镜外的两个人,假如镜外的人看到镜中竟没有自己的影像,必定要怀疑自己的存在,而镜内的人,若失去了镜外的人的目光,又将以何种理由继续存在下去呢?
  而魔法师亦离不开那生长于现实中的毒芹,还有废墟、河流、火、划船的人、星宿甚而神祇,这现实中所有的一切,终于让他重新入梦,终于让他梦到那个“大小和拳头差不多的、石榴红色的”心脏。

五、

  而我沉迷于《稽神录》中的一个简单的故事:
  霍丘县令周洁卸职后客游淮上,正好碰上饥荒,到处都荒无人烟,连投宿的地方都没有,终于找到一个村落,上前敲门,许久之后出来一个女子把他迎进去,说家中老幼都饿坏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待客,就请周洁在堂屋里随便睡一夜吧。说话的时候,女子的妹妹也出来了,怯怯站在旁边,却看不到她的脸。周洁拿出两张饼分给她们,她们拿着进了内室。一夜都悄无人声。天明时周洁要与姐妹俩告辞,却没有人答应,他砸门而入,看到屋里面积满了尸体,大多都朽坏了。那两张饼,正端端正正地放在姐妹俩的胸口上。
  我沉迷于这故事冰冷、结实、残酷和荒谬。
  我沉迷于这样的幻想中,它不存在于梦境,亦不存在于树上,它只存在于现实中,它与现实交错、纠缠、同一,它比现实更冰冷、更结实、更残酷、更荒谬,它用它的冰冷、结实、残酷和荒谬,将这作为幻象的世界砸成碎片,并由此而成为比这世界更真实的存在。

性知识4、6级考试

四级

考完的同学都来报报分数吧。
我的:四级65六级71
张进步:四级45六级59
阿豚:四级60六级59

2009年4月11日星期六

小心别被忽悠了

  新闻出版总署公布了《关于进一步推进新闻出版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之后,海内外一片欢腾,以为这是放开书号管理的第一步,连BBC之类一贯以来都对我党我国持敌对态度的媒体对此都表示了谨慎的欢迎,至于国内的帮闲们更是欢喜莫名,叫嚣着中国的传媒要替亚洲代言了(太强了,那美国的传媒岂不是要为地球代言了?)但是丫们到底明不明白新闻出版总署在干啥呢?我没有看总署那文件的原文,因为我知道我就是看了也看不懂,能看懂我早当官去了还在这儿写博客和奇幻小说混饭吃?我在网上找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关于此事的介绍和评论,再跟业内人士打听了来龙去脉,我最关心的是刊号和书号的问题,刊号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书号是改成通过网络实名申领了,那些老毛子们明不明白什么叫实名申领呢?以前总署都是成批地发放书号,书号下去之后出什么书总署管不着(当然他们要管还是能管到),都是由出版社或者出版集团自己控制,当然出了问题他们也要负责,现在实名申领了,意味着总署能够直接并且提前地控制到每一本书的内容、装祯等等方面了,所以这时候才会产生这个措施可以控制书号买卖的自信(但是我根本不信这一蠢招能够控制书号买卖,你就算拿枪逼着,只要有钱赚,该上的人还是一样上),也就是说,对书的控制实际上并没有放松,反倒是加强了。也正是在此背景下,总署才如此信心满满地准备把书号下放给民营出版公司和工作室,因为只要书的内容他们控制住了,谁来出书根本无所谓。
  让那些国外瓜娃子们兴奋的还有一点,就是民营出版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国家整个的体制之内了,丫们果然是不明白中国的事情的瓜人啊,总署都说了,以后民营出版公司的编辑也要去总署那儿培训拿上岗证,丫们以为总署说的培训是什么呢?就是让你交一笔钱给总署让总署给你洗脑,如果你不乖乖地被洗你就没有资格再做编辑了啊!丫们还说民营出版可以跟国营出版社或者出版集团合作了,多好啊!丫们还以为总署说的是民营出版公司可以收购国营出版社了吧,美了你吧,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总署这样说,只是告诉那些出版集团的大佬们,你们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收购那些赚钱的出版公司了,什么磨铁啊万榕啊共和联动啊,能收购的全收购了,什么?那些出版公司的老板怎么办?让他们做董事长啊,给你们出版集团赚钱啊!你看郭敬明多乖巧,不等人家总署说,早自动抱住人家出版集团的大腿做总编去了,你们这些什么张晓波啊李寻欢啊沈浩波啊,也都跟郭敬明学学吗?你说你们这些做大叔的,还比不上人家花样美男,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今天听说了一条业内传来的八卦,总之我是不负责这些消息的真实性的,我姑妄说之,大家姑妄听之,这个据说是共和联动内部的编辑爆出来的,说《中国不高兴》的策划人张晓波,也就是共和联动的老板,正准备移民到加拿大去,又有人说,凤凰传媒正准备拿七千万收购共和联动,张晓波还不太情愿,还有人说,张晓波的老婆早移民澳大利亚去了。

晚上

  终于还是不得不在夜里干活了,一直都排斥,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做这个选择啦。确实还是夜里写得最爽、最放松,因为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感觉得到我是独自一人的,之前即便把书房的门锁上,把音乐开起,竟然还是很难找得到那种孤独的感觉。
  开始重新找到码字的乐趣,不太在乎小说究竟写得是好还是坏了,只要能够一直这样写下去,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虽然不是彻底的安静,但是这时候大概也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了,九点多的时候居然还打了雷,昨天还听到蛙叫了。
  很罗嗦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就是想不断地把字打出来。
  今天换了Chrome,除了不能用RSS,别的都很好,在网上找到通过JS完成插件功能的办法,现在可以翻译网页和直接搜图,这个浏览器的速度比IE和遨游都快,而且似乎不会像遨游那样动不动就抽风。
  明天或许能写完兰若。

2009年4月9日星期四

我在写这篇

《飘浮在空中的兰若》。

2009年4月7日星期二

被鞭笞的少女

  今天一早登录Google Reader,就看见BBC中文最顶上一条新闻,说新闻出版总署“今天(4月6日)公布《关于进一步推进新闻出版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提出改革的五大任务”,其实这所谓的五大任务已前早就已经提过了,没什么新意,BBC特意指出的是“非官方资金首次进纳入规划”,这个读起来不太通,应该是指非官方资金也将进入总署的一揽子计划中。
  另外关于书号的事情,我在网上找到了一系列关于此事的报道,不过都是官腔的居多,我最关心的是实名申领书号是不是真的能够抑制书号的买卖,不过我仔细看了他们的申领办法之后,看不出会对书号买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些不进入市场的自费书有可能会减少,以及买卖双方的沟通成本可能会有所增加。
  其实我今天最想说的是这个,《华尔街日报》的网站转载了一个塔利班鞭笞少女的录像,可以看见在两个人(一男一女)的按压下少女(啊,全身都蒙住了,不过看体形应该是少女)的挣扎,后来她还忍不住拿手去护自己的臀部,于是又走上来一个人摁住她的手。不过她最后还能坐在地上,并且自己站起来,在别人的搀扶下离开,而且最重要的,她的裤子没有被脱下来——对塔利班来说这大概就意味着让少女去自杀吧。
  下面这个是《华尔街日报》加的解释:这段视频拍摄于巴基斯坦斯瓦特山谷,记录了一名女孩遭受鞭刑的场景。瓦特山谷位于巴基斯坦西南部,处于塔利班的控制之中。该视频已在巴基斯坦电视台播出。
  原址点击这里
  老实说,比起中华帝国的廷杖,塔利班的鞭笞实在是小儿科,至于什么炮烙、醯醢、宫刑、劓、刖、黥、拶之类的,塔利班那些大胡子只怕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2009年4月4日星期六

清代的文言武侠

  说到清代文言武侠之佳者,似乎非《大铁椎传》、《冯婉贞》、《秦淮健儿传》莫属,看了手头这本《清代笔记小说类编·武侠卷》之后,才知道这些想法原来是大谬而特谬的,《大铁椎传》是写得不错,但这种写法的文言武侠委实有不少,比这篇写得好的也还有许多,《冯婉贞》只能说是文从字顺,其实并没有多少创新,以情节论,也还有未尽合理之处,至于《秦淮健儿传》,不过是因袭前人之作,之所以名气如此大,不过是因为他写得比较早罢了。
  以我的恶趣味,看一个时期的小说是不是好,首先是要看这个时期的悲剧是不是多,清朝的文言武侠,最早的悲剧,只怕就是蒲松龄的《田七郎》一篇了,这篇的情节大部分人应该都知道,写田七郎的报恩,最后的刺杀,可谓荡气回肠。可惜之后这样的悲剧就非常少了,一直到管世灏的《影谈》,里面有一篇《绳技侠女》,也是写报恩,比《田七郎》稍逊,难得的是确实是纯粹的悲剧。之后还有三篇悲剧,却都集中在晚清了,一篇是宣鼎《夜雨秋灯录》中的《燕尾儿》,写侠盗燕尾儿因为不愿连累无辜,自愿投案,最后竟然死在了狱中,还有《虞初支志》所收郑昌时的《高二太爷》,写高二太爷虽然本领高强,最后竟然也被某“贵人”(暗指雍正)逼得走投无路,而不得不自刎而死,又还有徐珂《清稗类钞》中的《隐侠冯铁匠》,这篇情节类似《佐罗》,写冯铁匠暗中消灭强盗,最后竟还是被强盗将他的头给割去了。
  一直很看不起清代的文言小说,以为除了蒲松龄之外一无是处,什么纪昀之类都是浪得虚名,但是看到这几篇悲剧,却才知道原来文人内里的那点骨鲠之气一直都是在的,只不过需要一个狭缝给它生长出来罢了。
  比较好的集子,除了《聊斋》,还有长白浩歌子的《萤窗异草》,宣鼎的《夜雨秋灯录》,王韬的《遯窟澜言》、《淞隐漫录》和《淞滨琐话》(私以为此人是本少爷的师父),另外还有一些写得不错的单篇,这里不再一一指出。
  另外还有不少写甘凤池以及大刀王五的小说,这些人虽然名气很大,但是若论风神,倒还不如那些纯虚构的人物,不提也罢。

2009年4月3日星期五

玉林以及玉林附近的小妹儿(二)

  有一段时间是住在科协后面的一个小院里,那里已经属于棕北,后来,就搬到了玉林东街。那里是一个烟火气息更浓的地方,因为后面紧邻着美领居,那里已经没有地方种植物了,但是又因为楼下就是店铺,却比沼气所多了市井的味道。
  我那个院子出来,左手边有一个干洗铺,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中年妇女在里面,但是有时候也会有一个小妹儿在那里守店,大概是店主的女儿。成都人说一个女孩子长得好,不说漂亮,而会说“乖”,这里面的意思并不仅仅是她长得漂亮,或许她竟也可以长得并不十分漂亮,但因为她那样的温柔体贴伶俐,因此也就“乖”了,那个干洗店里的小妹儿就是属于这种,她皮肤有点黑,身体也是没有长开的样子,整天的牛仔裤T恤马尾辫,但因为那种安静温柔的气息,她也就有了成都的小妹儿所特有的“乖”的特质了。玉林东街里还有一个馆子,我现在已经忘了它的名字了,店老板似乎有特殊的品味,专门召一些胖胖的小妹儿,这些小妹儿更不能说是“漂亮”了,但是却不能说她们不“乖”,因为那种伶俐和活泼,那种聪明劲儿和体贴劲儿,都是成都的小妹儿才有的。因此成都人说“小妹”,是绝不会只说“小妹”的,而是“小妹儿”,因为只有在那一声“儿”里,才见得出成都的小妹儿的“乖”。
  对我来说在北京的饭馆里吃饭或者在北京的商店里购物如同噩梦——在上海的饭馆里吃饭或者在上海的商店里购物就真的是噩梦的。我们在北京的那三个月,闹了不少笑话,最可笑的是张进步——他身体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肥胖,有一次他去买T恤,嫌人家T恤不好,那北京的女服务员就用“旁光”看着他,说:“就您着身板儿,穿什么也不好看呀!”(张进步你来证明一下吧。)把张进步给憋的,只好灰溜溜地走了。你说他在成都什么时候被人家这样挤兑过呀!人家成都的小妹儿,必定要笑咪咪的,说:“你试一下这件嘛,这件肯定合适,你穿上肯定好看!”所以张进步总是对成都念念不忘,虽然他是山东人,在西安广州北京都生活过,但是他最后还是想回到成都啊。
  那一段时间在王府花园上班,上班要走大概二十五分钟的路,早上的时候,就在王府花园对面一个苍蝇馆子门口买肉包子吃,那个卖肉包子的小妹儿(他家的肉包子虽然确实好吃,但吸引我天天去买他家的肉包子吃的,其实就是这个小妹儿啊),肉肉的、白白的,最让人喜欢的是她的机灵劲儿,不管有多少人在那儿买包子(有时候同时会有十几个人,少的时候也有四五个挤在那儿),她总是能够及时地招呼到,谁先谁后,谁要什么,谁多少钱,她是绝不会弄错的,她总是能够很快地记住主顾,你在她那儿买上一两次的包子,她就把你记住了,糖包肉包豆沙包叉烧包馒头豆浆油条,绝没有弄不清的时候,即便有时候或者人太多了,或者包子还没出来,她让你在那儿等上五分钟,你也绝不会抱怨,因为看着她在那儿忙,那样的干净麻利,那样的——我真想用“春情荡漾”这个词,实在是很大的享受。

2009年3月31日星期二

玉林以及玉林附近的小妹儿(一)


  玉林这块地方,大约就是在成都的南边,在一环路南三段和二环路南三段之间,西到永丰路,东到人民南部四段,中间被玉林东路西路南路北路十字贯通。
  自从我到成都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生活,可以说我对城市的印象大部分都是来自这里,之前我虽然在桂林生活过两年,但那时是学生,学校又在郊区,难得进城一次,深圳、梅州、北京,都是匆匆路过,唯有在玉林,我是实打实地生活了,一草一木,一烟一火,都是切身的体会。
  成都不能说是大城,但也绝不能说是小城,但是在玉林过日子,却往往会产生自己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小城里的错觉,因为那些道路都是窄小而又错杂的,蓝天路、彩虹路、玉林东街、玉林北街、玉林南街……两边或者全都是店铺,或者就紧邻着人家的住宅,那些住宅又都是灰扑扑的七层的楼,被围墙围住,围墙上冒出蓬杂的绿枝绿叶,春天的时候偶尔还有蓬勃的花。更有小城意味的是那种小巷子,两边都是红砖的两层的楼,小发廊、租书店、冒菜店、菜摊儿……完全还是八十年代的样子,里面甚至还有卖活鸡的,还有替人洗衣服的,像我这种七十年代生的人,到里面去,会产生很亲切的感觉。
  最先是在沼气所里租的单间,那地方在人民南路四段的东侧,出了大门,横过马路,就是玉林东街,那个大院里的房子就是刚才说的那种灰扑扑的七层楼,大约是八十年代建的,自然是没有电梯,楼与楼之间总是种了花,海棠、腊梅,是必不可少的,沼气所比较好,还有院子,那里又种得有桂花、樱花、茶花,玉林的小区总是这样,老归老,旧归旧,但总归还是要在这些罅隙里见缝插针地种上植物去,里面的人养狗、养猫、喝茶、打麻将,虽然不是住在别墅里,但是似乎却比住在别墅里还有闲情逸致。不过沼气所大院里最惹眼的却是猫,我在那里住了有一年,但是总是能看见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猫在里面闲荡,中午的时候看他们在人家屋顶上悠闲来去,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总觉得他们其实是有什么秘密的,比如像《猫的恩返》那样,另外有一个他们自己的世界。

2009年3月30日星期一

金卡、书和农奴

  今天要去拿《奇幻世界》和《男生女生》的样刊,顺便还要把年选的样书给迟卉,索性就一起去领金卡了,本来想顺便帮天平拿她的金卡的(她果然如我所料也申请了),但是她竟然跟我说她没有带身份证,因为怕被弄丢了,她果然是一个著名的(省略三字)呀!
  先去春熙路,结果——排队的没有一千人,也有五百人,而且我到那里时已经四点钟了,而五点半发卡的人就要下班,我不知道那些排在最后的人还等在那里有什么意思。我想起宽巷子也有发,就骑电动车过去,结果我找到地方的时候(在宽巷子后门,我从金河路过去就蠢了,应该从长顺上街过去),那里排队的,没有五百人,也有三百人,而那时已经快五点了,我决定先不领了,过一段再去领,反正我人在成都。特别强调,现在还只办金卡,不能代领,使用时要出示身份证,需要一元工本费。
  回去走的琴台路,我突然想起琴台路也可以领的,就注意看,果然有一个旅游办事处在那里,我还听见有人说“没想到那么快就领到了”,我急忙过去,刚进去就听见里面一个又胖又贱的姑娘在喊:“还有没有人要办!”——她想下班了,我急忙喊:“我要办,我要办!”我原本以为还要用上那个打印凭证,结果人家只验了身份证,问是不是我本人,问记不记得身份证号,我说记得,她就让我自己填(小姑娘不是一般的懒),然后问我要了一元钱,就把卡给我了。卡弄得好像有点粗糙,我还没有仔细看。按现在这个情形看,其实是不用在网上申请的,只需要身份证即可,只要你是外地的身份证,一元就可以拿到金卡。
  走锦里中路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家淘书斋,跑过去一问,果然是草堂那家淘书斋搬过去的,他们说那里房租越来越贵,只好搬过来了。我就顺便淘了三本书:广西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的《侠义风月传》——就是《好逑传》,这是第二次印刷,我一看印刷数,我的天,470,000,没有错,就是四个零,就这本书也印了四十七万册,那时的人民真命苦。还有一本是《小奇酸志》,[清]讷音居士著,《金瓶梅》的续书,之前我没有听说过,是花山文艺出版社1993年的版本,这本书的印数也有四万。最后一本是[清]天花藏主人(不是天花主人)编的《梁武帝传》,四川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印数,可怜的一万,跟我的书差不多。
  最后要转一个文:我们村的“农奴们”,转此文不代表我同意此文的观点,当然,也不代表我不同意,我只是想增加一个讨论T独的维度,或者增加一个观察此事的视角,因为在我们这个神奇的国度,我们只有一个视角。

2009年3月28日星期六

想象的崩塌与重建

  当我答应唐嵩同学为《归墟》写一篇“创作谈”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完成的任务,但是当我翻开书本,开始为了写这个创作谈而重新阅读那篇很多年前完成的小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其实这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我不想说实话,因为我觉得这个实话是对遴选这篇小说进入这本杂志的编辑的不尊重,但是假如我不说实话,那么这个创作谈就不应该被称为创作谈,而应该被称为谎言,所以我思考再三之后,还是把下面的话写出来。
  这个实话就是——其实这篇小说不是我写的,呃,其实我只是在开玩笑,我真正想说的是,从这篇小说完成伊始,我就一直觉得这篇小说并不完美(其实我并没有哪篇小说是完美的,我的意思是它没有达到我所期望的那种完美),我并不喜欢它,虽然它是我的所有小说中最受欢迎的,但它绝不是我最喜欢的小说。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写它的时候没有用尽全力,我仍然记得那些苦思冥想的夜晚,当时的我充满了表现的欲望,我要写出最辉煌最灿烂的想象,而这些想象同时又是充满了生命的,因此我在冰冷的月亮上加上了鹿与熊,在炎热的太阳上加上的蝶,在荒凉的星海里加上了星农,我想假如没有所有这些生命——鹿、熊、蝶、鱼、鲸和人,那么所有的想象都是没有意义的炫技,离奇的想象到处都有,而能够打动人的、有生命力的想象之得以完成,却必须依赖于想象中的生命本身,这些生命在我的想象中活着,勇敢而且顽强,正如我们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生命一样。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我觉得我应该是已经努力地按着这个想法去完成这篇小说了,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字,我所想表现的并不是我的想象力,而是世界,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
  我曾经以为对我来说这就是极境,如果我没有在《归墟》中完成这个想法,那么我可以在后来的小说中继续去完成这个想法,后来我写了《寻找地狱的那提》,那是《归墟》的姐妹篇,我喜欢它甚于《归墟》,虽然似乎喜欢那篇小说的人并没有喜欢《归墟》的人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厌倦于想象——甚至虚构了,我觉得虚构毫无意义,或者即便不是毫无意义的,也是太轻浮的、太虚飘的,我几乎不再阅读小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话),我更喜欢阅读历史和杂文,因为我觉得真实比虚构更有力、更离奇、更尖锐、更不可思议,一句话,我觉得现实比小说更小说化。
  难道不是吗?如果有哪个人,能够虚构出芙蓉姐姐,虚构出周正龙,虚构出郭敬明,那么我将俯伏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趾尖,如同我想对托尔斯泰做的那样。甚至,再退一步,有哪个人能够虚构出在现实中存在的任意一个人吗?那样的完美而又矛盾的存在体,没有一丝的漏洞,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地符合逻辑,每一个细节又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这就是一个虚构者/说谎者面对上帝时所不得不感到的绝望和自卑,如果你现在问我,我想写出一部怎样的作品,那么我将告诉你,我希望马苏第的《黄金草原》是我写的,我希望希罗多德的《历史》是我写的,我希望司马迁的《史记》是我写的,这就是我的梦想,为此我愿意献出生命,——如果我能够献出的话。
  最后我要补充一句:《归墟》的结构来源于两个人,一个是特德·蒋,一个是博尔赫斯,我要向他们表达我的敬意。

2009年3月27日星期五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老爷上床了

  刚得到的内部消息是,河北省已经放开口子,允许民营出版工作室直接从新闻出版局得到书号。不过这一个消息并不意味着国家放松了对书号的管制,相反,这是国家继续加强管制书号的一个措施,此前与书号和民营出版有关的三则新闻,一则是《“书号实名申领”年底实施,民营出版何去何从?》这则信息的发布时间是去年的7月4日,发布于江西省新闻出版局的网站上,这则报道对这个措施实施之后所可能造成的后果分析得很到位,这也是今年民营出版很难拿到书号的原因。另一则是《民营出版企业今年纳入国家出版体制》,这是今年1月的消息,关键是这句:“从2009年起,在确保导向正确和国有资产主导地位的前提下,国家鼓励国有出版企业与民营出版发行企业进行资本合作、项目合作、环节合作。”这意味着民营出版可以光明正大地通过与出版社合作而拿到书号了,当然了,前面有一个前提“在确保导向正确和国有资产主导地位的前提下”,这也说明政府放松这个口子绝不意味着对书号管制的放松。第三则消息是这个:《上海出台十条"暖冬政策":民营出版有望"扶正" 》,来源于《中国新闻出版报》,时间是3月19日,阿豚对这则新闻的评价是“招安”,这个也可以从这句得到证明:“上海将给民营出版工作室提供与正规出版单位相同的培训、考核和资格认证。”其实“招安”并不准确,因为根本就没有当过强盗,何来招安?最准确的还是新闻标题本身那两个字“扶正”,以前民营出版是小妾的身份,现在可以扶正来当夫人了,其实夫人还是当不上的,准确说,以前民营出版最多只算是填房丫头,要跟老爷上床都得半公开地偷偷摸摸(买卖刊号),现在是“扶正”做了名正言顺的妾,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床了。填房丫头扶正当姨娘,对老爷当然是有好处的,不过对夫人有些不利,以后那些靠卖书号维持的小出版社会很难过,因为民营出版可以直接从新闻出版局拿书号,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去市场上以二万一个的均价来拿书号了。另一方面,民营出版做书的成本变小,这样可以允许他们做一些销量较小的书,对市场的多元化也是有利的。
  不过目前还是在河北省试点,有消息说国家将在三年内完全放开,政府不再负担小出版社的财政支出,当然我最希望的是书号的备案制,不过这个在十年内都不太可能实现,还是先满足于当当小妾吧。

2009年3月26日星期四

俺们不害怕互联网


  余华解读当代中国,“余华说,西方批评家没有意识到:最具批判眼光的作家在中国,不在海外。他说,你瞧,有我,还有莫言──我们经常批评。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批评文化大革命。而我们批评当代社会。”《兄弟》的英文版在美国和英国上市,余华接受《华尔街日报》的采访,在余华的口中中国似乎已经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了。

  新字,这个字目前还没有读音,等待大家投票确定。另外据说“草泥马”已经被屏蔽了,不过我尚未得到确认。
  时代周刊 南非怠慢达赖喇嘛的背后,我觉得这个肯定是《时代周刊》的阴谋论,南非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出于完全纯洁的目的。
  现在似乎大部分人都认为报纸和杂志的末日已经到了,不过这篇文章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寻找开往中国报业春天的地铁,“中国报业的问题在于市场结构过于单一、缺乏多层次的报刊体系,以至于众多报纸拥挤在同一市场上;同时,中国报业发行量和世界平均水平之间的巨大差异,预示着报业发行量的上升空间还依然很大。在经历30年的粗放式发展之后,中国报业需要建立起多层次的报刊体系,进入到集约化经营时期”,但是怎么才能建立起多层次的报刊体系呢? 这个只有我党能解决了。
  "Unafraid" China apparently fears YouTube,劳资也秀一下英文,虽然我看不懂。
  圈内八卦一则,龙空书库卖给了纵横中文网(这个地址一段时间后可能会无效),已经N年无人问津的龙空书库都还能找到婆家,大角角的《九州幻想》却被无情地抛弃了,真是令人唏嘘(这个词听起来让人想尿尿)呀!
  重点推荐这则消息:预告:小崔说事之科学松鼠会专场,周日晚九点半新闻频道。

  

2009年3月25日星期三

转贴BBC中文网关于《中国不高兴》一书的报道


《中国不高兴》 民族主义升级?(点击查看原址,需要翻墙)


一本名为《中国不高兴》的新书最近在中国大陆面市,引起坊间热议,媒体热捧。

据此书作者之一宋晓军称,他去年10月和一帮朋友在一起闲聊,后来把聊天内容整理出来,形成这本书。

所以,也许应该称该书是一个谈话记录。

此书的全名是《中国不高兴:大时代、大目标及我们的内忧外患》。这本扬扬三十四万字的新书之所以抢人眼球是因为它对中国的外交政策提出了大胆,甚至有些偏激的建言。

书中观点颇具冲击力,充斥着诸如"撕破西方的面纱"、"西方人的自以为是,是被我们惯出来的"以及"不能任由美国绑架世界"等字眼。

该书建议中国作为一个崛起的大国应该"持剑经商",中国对西方要"有条件地决裂",不应一味地讨好、逢迎、跟西方接轨。
从"说不"到"不高兴"

美国《时代》周刊在3月20日的报道中称,《中国不高兴》是继1996年《中国可以说不》一书发表以来又一部不满西方尤其是美国对中国影响的民族主义畅销书。

1996年出版的《中国可以说不》曾风靡中国大陆,青年知识分子几乎人手一册。

"说不"的作者之一张小波回忆说,当时是受了日本出版的《日本可以说不》启发,加之"中国威胁论"在美国兴起,促使他和其他几名年轻学者重新思考美国以及中国应该如何面对美国。

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中国可以说不》一书在中国走上改革开放之路后首次激发了针对西方的民族主义思潮。

13年后,当年发表《中国可以说不》的几名"愤青"重新聚首,对北京奥运前后一些西方国家和政界人士因人权和西藏问题抵制奥运、"围堵"中国的作法再次抒发义愤之情。

该出手时就出手

和《中国可以说不》的相对内敛明显不同的是,《中国不高兴》开始提倡主动出击,作者之一王小东在谈到中法关系时明确提出"惩罚外交"的概念。认为既然法国总统萨尔科齐对中国采取的翻云覆雨、出尔反尔的态度,就要旗帜鲜明地去惩罚报复。

他认为,中国总理温家宝绕开法国的欧洲之行是一次到位的抗议,显示"中国外交终于站直了"。

不过,他不赞称中国政府经常采用的通过奖励听话的西方国家惩罚制造麻烦的西方国家的做法。例如,美国闹事我就去买空客,欧洲滋事我就去买波音。


“中国渔政311”船是在南海宣誓主权
在他看来,西方国家对于遏制中国实际上是一致的。只不过是今天甲出面,明天乙出面。他说,在对付西方的问题上,中国不能采取像在幼儿园里的交友策略,今天我和你好,明天我和他好。

其次,王小东还建议中国的主流媒体停止对西方的美化、神话,让国人认清西方的"丑陋真相"。

"韬光养晦"与"解气外交"


九十年代以来,中国外交基本上是遵循邓小平提出的"韬光养晦"的政策,也就是不当头、不扛旗但同时有所作为。

根据这一策略,中国在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上采取搁置争议、双赢互利的原则,如在解决东海油气田和南海海洋资源开发的问题上就采取了这个策略。

但30年过去了,中国的综合国力大为提升,在与西方打交道的时候是还要延续这种含蓄有余、强硬不足的外交政策,还是也应该按照国际关系的丛林法则,采取一些"解气"外交呢?

换言之,抵制家乐福、抗议CNN、对国宝拍而不买等各种形式的民间壮举是否应被列入中国官方的的对外议程中去?

前中国驻法大使、外交学院院长吴建民3月7号做客搜狐网再次肯定了"韬光养晦"的外交策略。

他说,有网友对他讲,中国外交太软了,中国GDP已经是世界第三了,该凶要凶,该狠要狠,这看起来很解气,但实际上仔细想想,这个想法是浅薄的、对国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吴建民认为,"软和硬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所谓强硬、凶这不是中国的传统,并不是我们的政策。"

没头脑和不高兴

《中国不高兴》在中国民间也引起不同反响,有人将其称为狭隘的极左民族主义思潮的抬头,有的则认为这是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气节。

大陆博客作家王小峰干脆将此书与60年代中国有一部名为《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动画片相提并论,认为这本书是“中国左派精英的牢骚文集,触到了国人的某些G点”。

该动画片讲了一对活宝"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故事。"没头脑"设计了一座没有电梯的99层高楼,"不高兴"到顶层演戏,扮老虎,但因为不满常年被武松殴打,奋起反抗,百打不死,导演气得翻白眼……

那么,究竟是这种"不高兴"的思潮没头脑呢,还是"韬光养晦"导致了某些人的不高兴了呢?

问题是"该凶就凶,该狠就狠"能让中国拥有真正的大国地位吗?真的就能起到"万邦来朝,唯我独尊"的作用吗?

也许,《中国不高兴》提出的问题多于它给出的答案。

2009年3月21日星期六

关于可口可乐收购汇源

  明显是政治目的大于经济目的,只能说可口可乐收购的时间不对,过两年再重新来收购,同时放低调一点,应该能成功,不过那时候是不是还有那么高的溢价就难说了。
  下面这篇叶檀的评论没有涉及政治因素,不过从经济角度看则是我看过的评论中最专业的,所以转在这里,原址

叶檀:从汇源到东星,如此逼迫民企实属目光短浅

  从汇源到东星,民企受到逼迫,受到经济环境的逼迫,受到审核的逼迫,受到大资金的逼迫和地方政府的逼迫,民企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
  2009年3月18日,商务部在其网站发布公告,否决了可口可乐对汇源果汁收购这一交易,自去年8月1日实施以来的反垄断法首个未获通过的案例,以充分竞争的行­业为突破口,显示了中国对于垄断行业定义不清,对于国际竞争的关键之处认识模糊,反而给国际竞争对手以打压中国企业海外并购的口实。
  举个例子,即便中国成为世界成衣制造厂,也不会激起欧美跨国企业的强烈反弹,因为定价权仍然在国外销售商手中。对于缺乏品牌的制造企业来说,销售与专利才是关键­,恰恰在这两方面,中国企业落于人后。果汁行业同样如此,宗庆后之所以与达能的争夺战中屡占先手,主要不是因为政府的庇护,而是因为宗庆后掌握了国内的销售渠道­,对于产品推广颇有心得。反观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也曾经试图在果汁与乳品业一展伸手,最终难以如愿,可见在碳酸饮料行业获得龙头地位的,在其他细分的饮料行业­未必能够重演。
  要树立民族产业大旗,不是通过禁止无进入门槛的行业的并购,而在于通过公平的规则把握关键市场。我国的大豆市场被国际企业攻陷,源于上游农户的小规模生产方式,­以及在豆油的终端消费市场没有严格细分转基因油与天然油,没有给予两者完全不同的定价,任由国外在本土低价销售的转基因油攻陷中国的天然油市场,中国大豆几乎全­军覆没。市场不细分,政府收储就是为国外企业买单,果然,在国内外差价的吸引下,国外进口大豆源源而入攻占了市场。
  政府就是想保护国内生产商的利益,也得保护到位才行。
  否决汇源并购购,损失最大的是汇源而不是可口可乐公司。去年9月6日宣布并购案对汇源有溢价,以179.2亿港元的价格将全部已发行股份出售给美国可口可乐公司­旗下子公司,汇源集团董事长朱新礼,通过全资控股的汇源控股,坐收超过74亿港元的股份出让款,而法国达能集团同时退出汇源果汁,进账41亿港元。如果是为了抑­制达能获得高溢价而停止并购案是得不偿失,朱新礼遭到最大的伤害,他不仅丧失了并购溢价,产业蓝图也化为泡影,他希望利用80亿的资金全面投入上游产业种植业,­建立全国水果生产加工基地、建立下游罐装企业等愿望也无疾而终。
  朱新礼的布局是正确的,他放弃了果汁生产,转而布局上下游产业链,而政府的有形之手表面上抑制了国际垄断企业,实际上很难达到做大民族企业的目标。在反垄断法出­台后,笔者担心中小企业被率先祭旗,到时候恐怕高压锅、方便面的垄断诉讼满天飞,而真正获取垄断暴利的重化工业、能源、信息技术等领域反而被轻轻放过,恐怕并非­杞人忧天。
  不仅汇源遭受重创,中国的民营航空也遭遇生死劫。在经济危机中,民营企业以各种方式退出阵地。
  2008年年底,因股东关系导致奥凯航空停航,成为全国首家停航的民营航空公司。2009年3月17日传出消息,四川航空集团公司为鹰联航空注资2亿元资金,持­有鹰联航空76.2%的股份。鹰联航空成为了以国资为主,民营参股为辅的多元化投资的航空公司,成为全国第一个宣告退出民营航空公司阵营的航空公司。此前两天,­国内另外一家民营航空公司东星航空因债务问题,被民航局要求全面停航。东星航空断裂的资金链,武汉政府急于建成航空枢纽的雄心,与中航集团整合市场的霸气,让东­星航空走投无路。
  中国航空市场的多元化之路告终,国退民进是大势所趋。也许有人会额手称庆,认为民资本就不该进入资金与技术密集的航空市场,中国市场只有通过国企大重组、大并购­才能做大做强。我只想提醒这些人,三大国有航空公司中的两大已经获得巨额注资,他们的亏损还没有止血,拖欠的机场费用等不比民营航空少,竞争力如纸老虎的大企业­受到信任,就因为他们受到政府信用的托底。如果说国企为了市场占有率逼迫民企还有情可原,政府以制度性的歧视逼迫则将断绝市场的根脉。
  民营企业是中国竞争效率增长与解决就业的关键,如果民营企业在融资、行业进入等领域继续遭受歧视,则中国绝大多数民营企业难以熬过经济紧缩的寒冬,到时候,只能­让国企有解决竞争力与国内的就业、城市化等等问题了。他们解决得了吗?
  注:保护民族企业,首先得明白什么是民族企业,应该按照纳税地来区分,还得保护得法。团结跨国企业的力量,是反击贸易保护主义的博弈所必须的。可口可乐也许得感­谢商务部帮助他们摆脱了一个过早的决策。

2009年3月19日星期四

艾未未发起:“5.12汶川地震死亡学生”调查

原址,已经开始有死亡学生的名单上传。

“5.12汶川地震死亡学生”调查

汶川地震过去300多天了。四川政府机构迟迟推衍的神秘的死亡数据和名单,模糊了成千上万的中小学生死亡于“豆腐渣工程”的事实。
2008年12月15日,我们开始了“5.12汶川地震死亡学生”的调查整理工作,在多次向四川省政府民政,公安和教育机构要求公布死亡学生人数及名单,遭到拒绝的情况下,通过网络信息线索,对地震重灾区域进行了实地走访调查。
感谢对遇难孩子关注的人们,希望看到这个名单的人都能参与进来,提供信息并广为转帖。在2009年5月12日的地震周年到来之前,完善这份“汶川地震死亡学生”名单。
拒绝死亡,尊重生命,寄托哀思,告慰亡灵。
提供信息可在本博客(指艾未未博客)留言或发送电子邮件至xuesheng512@gmail.com
感谢你的参与。

2009年3月17日星期二

北外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

  目前还只有香奈儿本人博客上的一面之词,希望能有更进一步的报道,不过结合到教育部强制推行样版戏的恶劣前科,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是真的,而且北外做出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有教育部的压力在。
  另外,我得说,我觉得教育部是目前中国最保守的一个机构,很多时候还是按文革的方式来办事。

原址,建议你们点击原址查看,因为那里有香奈儿漂亮的照片。

妈妈:我被北外强制退学了。


学校责令我的爸爸和妈妈必须今天赶到北京,因为他们的女儿闯下了大祸,他们在星期一当天必须到北京到学校,负责后果自负。 天亮的时候,妈妈就会赶到北京,爸爸已经来了,我百口莫辩。 我无法向爸爸和妈妈解释为什么是这样的。事情在突然间变的如此糟糕。 所以想了很久,博客还是继续更新把。既然我已经闯祸了,就继续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那里?难道我很个人的表达观点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继续写什么。 为了给妈妈解释清楚,刚才给妈妈写了一封信。准备明天交给她,面对她流泪的情形,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用信,这个最传统的、比较正式的沟通方式。 我知道她为我这个事情流泪是必然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今天就把这个信公开一下,也算为关心的朋友解释一下。无奈有时候也是一种勇气。因为有些事只有面对,我无法逃避。 亲爱的妈妈: 在此,我十分惭愧的告诉您一件事。我被学校强行退学了。希望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要担心和难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惹的祸,但你和爸爸、奶奶都要相信:你们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她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用时间来证明:我没有错。如果说真话会成为不可原谅的罪过,那么我宁愿不要这个毕业证,我不想用失去尊严和说谎来交换一个基本没有价值的学历。 我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听你们安排的小女孩。 我觉的很有必要把这个事情发生的真实过程告诉您: 3月4号,我在一个网站开了自己的个人博客,陆续写了些小文章。我上网时候知道最近在召开两会,很多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都在讨论关于教育改革和就业的问题,自己也就一时冲动,马上结合自己的感受写了几个小文章,内容主要是关于当今外语强制教育的,而且戏称让赵本山当教育部长,这句真是开玩笑的,因为是个人日记,就娱乐了一下。本来自己闹着玩的,没有想到被网站推荐到了首页,然后引起了网友的广泛讨论。3月12号,有报纸报道了这件事.该报道被其他多家报纸和媒体转载.报道的题目是这样的:北外女生炮轰外语强制教育。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麻烦,13日上午和下午,我们系的刘老师2次找我谈话,先是了解关于学生和找工作情况的,接下来就直接问我博客的事情,说我的博客直接攻击教育部,攻击教育部就是攻击国家政权,给学校领导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学校要求我立刻停止博客更新,撤掉文章,否则后果很严重。接着刘老师拿出了学生守则,说你在外面实习没有办注册手续,按照规定是旷课,已经连续2周了,所以你已经违反校规,达到了被除名的条件。说实话,我再过三个月就毕业了,找到工作的很多学生和我一样都在外面实习,像我这样的情况也很多,为什么以前好好的没事,我一批评教育部就问题来了,今年就业形势这么紧张,谁不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我恨不得天天加班讨好上司,表达我是有工作热情的,可以和男同学一样天天加班,不辞劳苦。 妈妈,你是知道的,我在公司实习,每天回来都很晚了,学校注册的地方是关了门的.我休息的时间,它也不开门.于是就拖了下来。接着,刘老师告诉我:你这已经没有注册两周了,这得按流程走.看你这心思也不在学习上,听说你一直写文章什么的,挺耽误学习.你在这方面有专长也挺好,发展发展.但你违反学校规定了,要是不尽快办手续,学校是不会保留你学籍的,连肄业证明也不会给你.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就不大好了.接着她就给我纸和笔.催着我写退学申请.我当时一下就慌了.我很怕.其实近20年的学生生涯,我最怕的就是老师找谈话.虽然我是成年人了,但我对此有着习惯性的本能的畏惧.我翻着学生守则,开除和自愿退学是有区别的.开除是要通报批评,好象还要在教委备案的.不尽快退学,学校不给保留学籍和户口,那样我是不是就是黑户了? 我多年的书白读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和爸爸该有多伤心? 我还有资格最你们的女儿么? 我不想伤害你们,我当时脑中是一片空白.我问老师该怎么写,怎么个格式.老师说,写学习跟不上吧.我说,这也不实际啊.我学习还可以吧。于是,我含糊的写了工作原因,没能按时上课.这还算和学校列出的借口接近。 我很沉重的签下了我的名字. 我相信老师和我一样清楚,强制逼迫我退学的原因是因为我写了博客。批评了教育部。而且老师也很明确的告诉我,如果博客不写了,承认错误了,一切都可以商量。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违背自己的良心,已经批评了,就不改口了。我不想拿自己的尊严来和学校交换毕业证。 妈妈,我承认我冒然批评教育部的做法有点傻,有点自以为是。但我没有认为自己做这个事情有什么错误,现在也一样。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就是这样想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说过的话我一定会承认,做过的事情会自己担当。 我长大了,妈妈,我知道我做这个事情的后果。上大学这四年,尤其是找工作这半年,我对社会有了自己的认识。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反正说假话你也找不到工作,说真话自己会过的舒服一点。 在我签字的时候,妈妈,我想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和爸爸. 我知道你们一直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和骄傲.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孩子,学习也很好,在考大学的时候我有很多的选择:北大、北外或者其他学校都不是问题。但最后是你让我上的北外。你认为女孩学外语会很时尚,以后当个老师很安稳。我也就听了您的话,报考了北外最好的系之一:德语系。 但我如果不签这个申请,学校会不会还找出各种理由证明我是个坏学生,然后把我开除,不要再继续给学校捣乱抹黑?如果你们知道我连肄业证都拿不了,也许连学籍资料都没有了,你们该是什么样的反应?该是何等的伤心?那你和爸爸是不是会更加伤心,会想,你们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离开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脑中映出的,是妈妈,你的容颜. 妈妈,我来到北京外国语大学,最高兴的应该是您.让女儿进外语学院学外语,是您的心愿.按照您的意思,我放弃了我最爱的北大中文系.来到最好的外语学院,最好的专业.终于圆了您一个外语的梦. 我仍记得七岁的时候,您和爸爸就送我去学外语.东北的冬天很冷.爸爸骑自行车载着我去上课。我仍记得,从小学到高中,你们对我寄予厚望,让我一直在最好的重点学校读书.您一直监督我的功课,三四岁的时候就教我认世界地图,记历史朝代.您自己省钱,却买大量的课外书给我,从儿时起的积淀至今都让我收益菲浅.原本学俄语的您,为了我艰难而努力的学起了英语,每天考我单词,听我背课文.我的每点进步都让你们激动不已,我的每个个挫折都让你们无比焦心.高考成绩出来后的电视台采访我,让我谈学校心得,在旁边坐着的您,露出我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二十几年过去,你们的女儿,在你们细心的培养和呵护下,长大了.而你们,却老了. 在爸爸五十岁生日的那天,我很刹风景的泪流满面.因为我没想到,像钢铁一样的父亲,曾经为我撑起一片天的你们,也会老. 流泪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长大了. 长大,意味着我要承担做为一个成年人的责任.意味着,我不该再让你们为我操心.意味着,今后的几十年,轮到我,作为女儿,来悉心的照顾你们. 而今天的事情,让我很羞愧.我很怕.很怕伤害到你们. 。。。。。。 可是现在,可我所说的,让我和您引以为荣的北京外国语大学,却在以我为耻. 妈妈,从小你和爸爸就教我一个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就是诚实,要说真话. 我认为自己一直是个活的很真实的人.我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难道在中国,不会说外语的人是没有活路的,说真话的人是可耻的么? 我真的认为,外语强制教育制度是不对的. 爸爸也是个党员.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真的无比热爱我的国家.我丝毫没有反叛国家的意思.受教育,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在受教育的机会上,应该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事情都是客观的.我只是从很善良的角度提出了我的看法.我想我们的教育制度变得更好.人们的生活更加的幸福.我是为了国家更好.国家强大了我们才更加有地位. 只是我有点天真,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看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以为说真话,提建议是一种提醒公民价值的行为。 所以很傻天真,很天真的人是我。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但是,妈妈,爸爸,请你们不要为你们的女儿担心.这件事情,不会改变我的人生.请你们坚信你们的女儿是优秀的,这件事并不会代表什么.我会继续做一个说真话的人.继续为我自己的未来而努力的。 我一定会让你们继续骄傲的,像以往一样,让你们充满自豪,为我。 发一些即将离开我生活四年的北外的几张照片作为留念 。

2009年3月15日星期日

在宅中


  答应了颜歌要给她正在主编的杂志《摩客》做个广告,这个是他们最近一期的封面,还是很漂亮的,大家都去买吧。
  下面这篇是为《摩客》写的稿,先贴在这里吧,请勿转载,老实说,我根本没看过凯鲁亚克,也没看过村上春树,为了写这个,临时抱的佛脚:
在宅中

  1955年12月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完成,1957年斯普特尼克一号就被发射到了太空中,作为人类史上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一号是被放逐的,正如帕斯捷尔纳克在1958年因《日瓦戈医生》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被苏联放逐了一样——苏联作协将帕斯捷尔纳克开除,并建议剥夺其国籍。
  “sputnik”传播到美国之后被恶搞成了“beatnik”——现在我们把这个词翻译成“垮掉的一代”,在谈到这个词的时候我们的重心往往放在“垮掉”之上,以为这些颓废的美国人,这些吸毒者、浪游者、盗窃者、嫖妓者必定是如同一堆烂泥一样地垮塌在路边,一无是处,令人恶心,但我们恰恰忘了,如果你不曾站立过,如果你根本就不曾有过足以支撑你站立起来的坚硬的骨头,则你竟是连垮掉的资格都没有的。
  所以“sputnik”与“beatnik”不过是硬币的两面罢了,斯普特尼克何尝愿意被放逐到那黑暗而荒凉的太空中去呢?孤独是如此的可怕,甚至比死亡更可怕,为了回到所爱的人的怀抱中,失去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在三个月之后斯普特尼克重新回到了地球中,并在大气层里燃烧起来,那瞬间的温暖,比生命更重要。正如帕斯捷尔纳克,终于还是拒绝了诺贝尔文学奖,放弃了写作的权利,满足于成为一个苏联人,因为在那个被强权统治的国家里有他的爱人。
  凯鲁亚克在他的《达摩流浪者》里说:“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背着背包的流浪汉,都是拒绝为消费而活的达摩流浪者,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一代人为了买得起冰箱、电视、汽车(至少是新款汽车)和其他他们并不真正需要的垃圾而做牛做马,让自己被监禁在一个工作-生产-消费系统里,真是可怜又可叹。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我期待着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的诞生。”如果说,帕斯捷尔纳克是被精神的强权放逐的“sputnik”的话,那么凯鲁亚克就是被物质的强权放逐的“beatnik”,面对着那个被物质所统治的国家,他宁愿垮掉,也不愿意假装自己仍然在坚定地站立着,因为在那个时候,只有选择垮掉,才是真正的站立,才意味着你拥有独立的人格和心灵的自由,因此凯鲁亚克才会在日记中说:“文字并不能说明什么,它展现出的急流才更为重要。”
  这就是“sputnik”和“beatnik”的最初的意义,然而到了1999年,村上春树写《斯普特尼克恋人》的时候,“sputnik”被他巧妙地解释成一种永远在靠近却永远也无法接触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所造成的结果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孤独与漠然——我们相互将对方放逐了,在这里的放逐不再是一种绝对的被动状态,或者更准确地说,当帕斯捷尔纳克试图回到他的爱人的怀抱中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爱人早已将他放逐,于是在绝望之中,他也将他的爱人放逐了,这便是村上春树笔下的“sputnik”。这种变化是令人惊讶的,冷战结束,铁幕已不存在,似乎人类理想的世界已经到来,然而在一阵狂欢之后(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们却发现强权依然存在,只不过它更隐蔽了,更温柔了,然而也更无所不在了。
  我们已经无处可去,格林尼治时间2月10日下午6时14分的美俄卫星相撞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告诉我们即便在外太空也已经是无比的拥挤了,当村上春树说“我们尽管是再合适不过的旅伴,但归根结蒂仍不过是描绘各自轨迹的两个金属块。远看如流星一般美丽,而实际上我们不外乎是被幽禁在里面的、哪也去不了的囚徒,当两颗卫星的轨道偶尔交叉时,我们就这样相会了。也可能两颗心相碰,但不过一瞬之间。下一瞬间就重新陷入绝对的孤独中”的时候,他还以为人们可以在外太空的孤独中找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心灵自由,但结果现在连那唯一的出路也已经不存在了。
  因此,在人们热烈地讨论夜神月究竟是善还是恶的时候,大场鸫才会冷冰冰地跳出来,漠然地说道:“那些去深入探讨月的善恶和网上社会等主题性东西的评论,可能和我们所想的《Death Note》完全是两回事。什么‘生与死’、‘正义与邪恶’,正如在访问中所说的一样,我们并没有深入着眼于这方面,因为觉得只是纯粹将之做为一种娱乐就好了。”
  这就是所谓的“宅”的状态吧,经过了漫长的五十年,浪游者们的骨头终于被抽去了,变成了真正的垮掉的一代,他们蹲在沙发上看电视,蓬头垢面,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前,善恶美丑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一点点所谓的娱乐,凯鲁亚克曾经开着车来回穿越美洲大陆,斯普特尼克曾经孤独地在宇宙里转圈,而L们却只满足于待在家里,紧闭房门,与并不存在的死神角力,并假装这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