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11日星期五

札记第十六

2010.6.9

1、关于王莽杀子事,吕思勉《秦汉史》188页转述《汉书》并辨疑:

莽妻,宜春侯王咸女,生四男:宇、獲、安、臨。宇、獲誅死,已見前。安頗荒忽,莽以臨為大子。莽妻以莽數殺其子,涕泣失明。莽令臨居中養焉。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後臨亦通焉。恐事泄,謀共殺莽。臨妻愔,國師公女,能為星。語臨:宮中旦有白衣會。臨喜,以為所謀且成。地皇元年,莽以符命文,立安為新遷王,臨為統義陽王,出在外第。愈憂恐。會莽妻病困,臨予書曰:上於子孫至嚴。前長孫、中孫,年俱三十而死。今臣臨復適三十。誠恐一旦不保,中室則不知死命所在。莽候妻疾,見其書,大怒。疑臨有惡意。二年,正月,莽妻死,不令得會喪。既葬,收原碧等考問,具服姦谋杀状。賜臨藥,臨自刺死。莽詔國師公:臨本不知星,事從愔起。愔亦自殺。是月,安病死。初,莽為侯就國時,幸侍者增秩、懷能、開明。懷能生男興。增秩生男匡,女。開明生女捷。皆留新都國。以其不明故也。及安疾甚,莽自病無子為安作奏,言興等母雖微賤,屬猶皇子,不可以棄。於是迎興等。封興為功修公,匡為功建公,曅為睦修任,捷為睦逮任。《漢書·王莽傳》所言如此。案臨為大子已久,忽焉而廢,與安俱死旬月間,古雖賤庶孽,亦未聞棄其所生子女,其事種種可疑,恐其中別有變故,為史所不知矣。堯誅丹朱,舜誅商均,其事久遠難明,若莽則誠以為民請命故,致不諒於眾人,變生骨肉之間,四子咸以強死,亦可哀矣。子貢曰:伯夷、叔齊怨乎?子曰:求仁得仁,又何怨?此莽之所以能行誅於至親而無悔邪?觀此,知國師公之離心亦已久,而誅戮初不之及,亦見其用刑之平恕,而漢人之目為暴虐者,皆誣詆之辭也。

——临寄书于母,言“不知死命所在”云云,诚属可疑。岂有如此隐秘事竟书于信中予其母,不忧莽觉之邪?况临居中侍母已久,此等忧虑必已告知其母矣,又何必于信中再三言之。观愔云白衣会以诱临蹈险,则此信或亦是国师公之秘计,以陷临于不义。

2、司马迁师承董仲舒,朱大可《司马迁传》:

总之,司马迁师事董仲舒,深受其影响,吸收了公羊家学说的精华,但他以批判的精神作了改选。例如《自序》引董仲舒语言答壶遂问,司马迁说:“余闻董生曰:周道废驰,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所谓为后王立法。《汉书·司马迁传》作“贬诸侯,讨大夫”,删去“天子”与“退”三字,即删去“贬天子”一句。这是不符合司马迁思想的。班固认为天子不可贬,司马迁认为天子有过亦可贬。这里不仅仅是反映了两个史学家的思想差异,也反映了司马迁对《春秋》主题以及对董仲舒为后王立法思想的发展。“贬天子”,既非孔子思想,亦非董仲舒思想。在追溯公羊家本始思想时,班固的删削无疑是正确的;但在讨论司马迁思想时,班固的删削却是大谬不然。司马迁正是发展了公羊学,所以他才写出了比《春秋》规模更大,褒贬尺度更寓于人民性,内容体制更符合大一统时代要求的伟大作品《史记》。

3、人类的历史,似乎总是以最坏的可能性为选项来运行,一个时代,当它没有坏到不能再坏时,新的时代不会来临。我觉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类拥有回忆,我们能记住过往,这使我们有了这么一点点的可能性,得以不重蹈覆辙。

4、王莽的政权有极权的味道,汉武帝的政权仍只是专制,因为他只满足于控制人的外在生活,而王莽已经在试图控制人们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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